廖书言心里发苦,静了许久,才微微笑道:“我从来都敬他是父亲。” 哪怕不理解,哪怕有怨念,对父亲,内心都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不敬。 即使后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也依旧敬重他、他。 但是,他也如同父亲一样,在这段父子关系里,不知道怎样去表达自己的敬之心。 手术当天,赵家人都赶来了医院,手术室门前回的都是一声声低低的祷告声。 索,手术很成功。 得到医生的“可以进去探望”的通知后,赵嘉儿的边就围了人,廖书言反而被挤到了门外。 不过,看到醒来后的赵嘉儿和家人有说有笑的情形,他悬在心上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探望时间有限,护士将探病的家属请出病房后,又给赵嘉儿服了药。 廖书言赶在天黑前将赵家人安顿好之后,又迫不及待地向医院赶去。 虽然病边有专业的护士看护着,廖书言仍然不放心。 再说,赵嘉儿醒来之后,他还没来得及和她说一句话呢。 赶回医院的路上,路过一家花店,他特意调转了车头,在花店里挑了一篮百合玫瑰,又驱车驶向了医院。 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已泛出新绿,在路灯照耀下,泛着光。 他回到病房,护士正给赵嘉儿输,见了他,护士便代道:“您太太刚做完手术,需要好好休息,晚上输不能断。廖先生记得在输快输完时,换一下输瓶,不会的话,通知护士科的人。” “好!麻烦你了!” 护士离开,廖书言便将手中的花篮放在了赵嘉儿的头,见她一直睁着眼望着自己,那眼中全是惑。 廖书言没在意,替她掖好被角,笑道:“睡吧!” 他伸手正想要摸她的额头,她却受惊般地缩了缩脖子,眼神戒备。 “嘉儿?”廖书言伸出去的手僵在她的脑袋上方,唤了一声。 然而,赵嘉儿依旧浑身戒备地看着他,脑袋慢慢缩进了被子里,只出一对惑不解的眼睛:“你是教嘉清画画的三口老师么?” 廖书言完全摸不清状况,但她防备警惕的模样,正是他所悉的样子。 手术前,医生说过,心脏移植手术有一定的风险,即使移植成功了,病人也许会情大变,变疯变傻都有可能。 但是,赵嘉儿醒来后,依然和从前没什么变化,甚至还和她的家人有说有笑。 她明明记得家人朋友,为什么不记得他了? 不,她还记得他,记得他曾经是陆嘉清的老师。 但是,他想不通,她为什么偏偏忘了相遇之后的事? 廖书言怕自己哪一句话说得不当,触动了她的情绪,单手撑着脸坐着平复了许久的心情,才在她又一次的询问下,抬起脸,微微笑着回答了一句:“是,我是嘉清的老师。” 话音才落,她却突然瘪了瘪嘴,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廖书言顿时慌了神,倾身问道:“怎么了?” 赵嘉儿噎噎地说着:“嘉清……嘉清他不要我了!都是你……都是你,他才不要我了!我又不认识你,他为什么要我跟你在一起?我才不要!” 廖书言见她越说越动,越说越语无伦次,连忙安抚道:“嘉儿,你别动,好么?” 赵嘉儿突然从被子里钻出脑袋,被泪水染的双目放出冷冽的光:“我不会跟你在一起!就算嘉清死了,我也只喜他!你走!” 这就是手术后的风险么? 虽然心里明白这样的风险,可是,真正面对时,廖书言心里还是十分难受。 而赵嘉儿见他站在边不动,突然坐起身拿过头的花篮,使劲朝地上扔去:“不要你送的花!出去出去!” 她这样闹的样子有些狰狞,动静也很大,早已惊动了值班的护士。 主治医生和护士相继赶来,动作利索地给赵嘉儿打了一针镇定剂,又检查了她的身体状况。 看医生和护士忙碌着,廖书言默默将散了一地的花枝捡起,装进了花篮里。 他才走出病房,医生便叫住了他:“廖先生,来我办公室。” 廖书言将花篮放在病房门口,向病房内看了一眼,见赵嘉儿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这才跟着医生去了办公室。 “坐,”医生简单吩咐了一声,翻着病历,扶了扶眼镜,郑重地道,“廖先生,您太太的手术是成功的,之前见了家人,情绪也一直稳定,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见了您,她就变得暴躁易怒,这就是我之前跟您说的风险。很显然,您太太目前的情况还不是很乐观,医院需要长期观察一段时间,但是,您可能需要避一下。” 廖书言到心力瘁,沉声道:“出现这样的情况,医院还是不打算告诉我,捐赠者是谁么?之前,是您这边保证会成功,如今怎么说?” “是的,我们保证手术会成功,会让您太太活下去!您看,您太太还活着,移植过来的心脏也可以保证她多活十年,手术当然是成功的!”医生道,“不过,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出现这样的情况,是谁也无法预料的,也是谁都不愿看到的。如果您想要知道捐赠者是谁,您可以问问您父亲。” 廖书言默默坐了一会儿,起身道:“抱歉,刚才一时情急,得罪了。嘉儿……我子就请您这边多多看护了。” “廖先生放心。”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廖书言在楼下超市里买了一瓶水,在医院的楼下转了一圈。一想到赵嘉儿刚才在病房里对他说的那些话,他就觉得口像被一块巨石着,不过气来。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