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一动,果然见他紧紧地盯着锦儿。 她的心开始下沉,搂住眼前的孩子,眼睛拼命眨着,不让眼泪下来。分别在即,千言万语,都不知从何说起。 檀锦想让她看叶子,挣她的怀抱。 那男子慢慢走过来,离在一步之遥,静静地看着他们。 离得近,她能更清楚看到他的长相。他的眼神清明,和锦儿很像。她想,她已猜到对方的身份。这样的男子,与锦儿口中的那个人倒是吻合。 不经意间,檀锦就看到他。小家伙先是疑惑地「咦」一声,然后眼睛睁大,张着嘴。瞬间朝那男子扑过去,一头扎进他的怀中。 她泪眼朦胧,看到那男子抱起锦儿,听到锦儿喜地叫着爹。 第99章 孩子 他们果然是父子。 那男子看过来,对她出。她好想说,她不要,她只想要锦儿。可是她说不出口,那是他的孩子,他们才是骨血至亲。 「景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长得本就貌美,他同是出的男子,还有他怀中抱着锦儿。不知情的人看过来,还以为是一家三口。 「好。」 几人往旁边走去,站在一棵红枫树下。秋风一吹,树叶像蝴蝶一样开始起舞。 「请问你是?」 她问道,就算猜出他的身份,她还是要再确认一遍。不想他还没有回答,锦儿就抢着说了,「舅母,这是我爹。」 小家伙像是想起什么,问道:「爹,娘呢?」 孩子对生死的概念还有些模糊,想着爹都能出现,那么娘一定同样没事。他乌溜溜的瞳仁四下张望着,没有看到记忆中的悉身影。 「你娘…她不在了。以后爹陪着你,好不好?」 檀锦点头,小手更是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 父子之间天生的血亲,令她有些动容。想到侯爷说锦儿父亲许诺过不会再娶生子,对眼前的男子高看一眼。她不能那么自私,为了自己的不舍,就想阻拦别人父子团聚。 「檀…公子要在京中呆多久?」斟酌了一下,她还是叫他檀公子比较好。 「我们会即刻启程。」檀墨言回答她,然后轻声询问怀中的儿子,「锦儿,你和爹等会就回家,好不好?」 这么快? 她拼命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泛红的眼眶,了她的情绪。 檀锦歪着头,看了一眼她。他年纪虽小,却隐约明白即将到来的别离。眼里开始蓄积泪水,扁着嘴。 「锦儿,等你长大一些,爹再带你来看舅舅和舅母,好不好?」 檀锦不知如何回答,「哇」地一声哭出来。哭得她肝胆泛苦,跟着泪水涟涟,别过头去,用帕子拼命擦拭着。 「锦儿乖…跟你爹回家吧,以后想舅舅舅母,就来看我们。」 她用尽全力说完,已泪面。 一道修长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手搭在她的肩上。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人差点软下去。 身后的人大手一捞,稳稳地托住她的身体。 他们夫二人都是出的相貌,无论站在哪里,都能引无数的目光。再加上一边出的檀家父子俩,有些人已经在脑海中依着话本子里的故事,补全了一出错综复杂的恨情仇。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他们,打探的眼神不停地往这边瞄。 檀墨言心知此地不宜久留,对他们道,「墨言多谢二位,就此告辞。」 说着,他抱着锦儿走过来做最后的告别。锦儿从怀中探出脑袋,这才看到舅舅也来了。舅舅的威严小家伙是知道的,一下子,锦儿止住哭声,打着哭嗝。 郁云慈擦干泪水,让高氏和喜乐上前,「檀公子,这两位都是平里侍候锦儿的人,最是妥帖不过。锦儿虽然人小,心思却细。若是贸然换人,怕会不习惯。」 「还是景夫人考虑得周到,这两人我收下,墨言再次谢过。」 檀锦的眼睛看看舅母舅舅,再看看自己的父亲,很快明白了什么。他小嘴又一扁,大颗大颗的泪珠滚下来。 「爹,我们和舅舅舅母住在一起,好吗?」 檀墨言摇着头,「那是舅舅舅母的家,我们不能一直住在那里。爹答应你,以后你想舅舅舅母了,爹让人送你过来。」 「锦儿,你爹说得没错。小孩子都要和父母住在一起,你要是想我们,可以随时来看我们。你记住,以后要听你爹的话…」 再多的,郁云慈已说不下去了。 锦儿的眼睛红肿,鼻头也是红红的,哭泣的模样更让她心疼。 高氏和喜乐各自挽着一个包裹,朝他们夫二人叩了三个响头,然后站到檀氏父子的身后。檀墨言抱着儿子对他们行礼,再次谢他们对锦儿的照顾之恩。 别离无声,唯有泪。 等他们走了,人影再也看不到。郁云慈觉得自己被掉魂般,再也支撑不住。她回过头,扑在景修玄的怀中痛哭起来。 「侯爷…我舍不得…舍不得他…」 他双手搂着她,喃喃低语,「我知道。」 两人相拥着,在别人看来是伤风败俗的行为。女子窈窕貌美,男子拔冷峻,许多香客看过来。有羡慕的,有不屑的。有人开始议论起来,朝这边指指点点。 碍于景修玄一身的气势,没有人敢靠近。 锦儿走了,便是山中的风景再好看,她也没有兴致。她哭了许久,终于止住,抬头看着飘落的枫叶。 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片叶子,这是锦儿送刚刚送给她的。 「侯爷,我们回去吧。」 「好。」 回到侯府后,她蔫蔫地坐在靠榻上,什么也不做想,半点都不想动。采青和传画都知道她心情低落,连走路都轻手轻脚。 景修玄坐在她的身边,眼眸低垂。 下人们摆好晚膳,退到外面。 他拉她起身,「吃点东西吧。」 「侯爷,我心里难受。」她说着,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口,「这里空了好大一块,自小别人就说我亲缘薄。除了祖母,再也没有其他的亲人。锦儿是我在这里最开始亲近的人,你不知道他对我的意义。与其说我救赎了他,不如说他安抚了我的彷徨无依。」 「我们还会与他相见的。」 她摇摇头,泪水滑落,「侯爷,你我都知道,那样的可能微乎其微。」 「总会有那一天的,我保证。」 她环住他的,埋在他的腹间,痛哭起来。 第二天,她已收拾好心情,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眼底的思念。她会在园子里散步,定定地看着地上的蚁发呆。 有时她就静静地坐在锦儿的房间里,一坐就是半天。东摸摸,西摸摸,总觉得说不定锦儿就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软糯地唤她舅母。 主子心情不好,下人们都跟着抑。 府都是低气,她知道症结所在,看在眼里,却无力改变。 秋意渐深,一天凉过一天,树上的落叶掉得更加密集。她站在树底下,仰头看着树顶,耳畔似乎还响着孩子的声笑语。 那些与锦儿玩闹的情景,不停地在眼前浮现。他现在到哪里了?他会不会饿,会不会哭?有高氏和喜乐在身边,他应该会很快适应吧。 「汪…汪…」 一声幼狗叫将她从思绪中拉回来,她一低头,便看到一只洁白的小家伙,在她的脚边,像团棉花糖一样窜来窜去。 这是谁带进来的小狗? 她想着,抬头看到修长的身影。 眼眶一热,「侯爷…」 「这是陇北之地特有的雪狮犬,颇通灵。」 看着还在她脚边打滚的小东西。她心下动,挤出一个笑,「侯爷有心了。」 她弯下,抱起小狗。 这小狗脖子上挂着一串银铃铛,铃铛用红绳穿着,看起来煞是喜庆。她看着它,它也看着她,模样乖顺。 「果然可,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 「夫人取吧。」 她笑了一下,看到树上飘落的树叶,「不如就叫叶子吧。」 这名字听着古怪,不像是狗名字,不过她高兴就好。他平静地看着她,眼神带着关切,知道她还没有从离别的伤中走出来。 「公主殿下…」传画急急地进院子,忙又行着礼,「奴婢见过侯爷…外面来了一个眼生的丫头,说是…匡家的老夫人…带着人上卫家,要给卫小姐验身…」 什么? 匡老夫人是受了何人的挑唆,怎么会带人去卫家闹?卫青英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阵势。 「匡少爷呢?你有没有问?」 「奴婢…问过…匡少爷…在卫家。」 「快备马车。」 事情看来很糟,连庭生都阻止不了,想来匡老夫人正在气头上。所以庭生才让人来请她,是想她去救场。 她吩咐着,一边放下叶子,一边快速回屋照镜,理了理仪容,对景修玄道:「侯爷,我去看看。」 他自是同意,派左四跟去。 卫府里,卫大人不在。 卫青英跪在匡老夫人的面前,面惨白,浑身不可抑地颤抖着。而匡庭生也陪她跪着,低声向自己的祖母求情。 「祖母,您回去吧。孙儿求您,您若是真要那么做,卫姑娘如何做人,孙儿以后有何面目见人?」 匡老夫人坐在太师椅子,原来严肃的脸全是愤怒。 她指着卫青英,「好哇,还未进匡家的门,就勾得庭生连祖母都敢忤逆…」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