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次女说过的话,像针一样,时不时地在他心上扎一下,极其难受。 将军府和钟山伯府订亲的消息传出,果然把那乞丐闹事的事情给下去了。方氏不甘心,派人私下去寻那些乞丐,哪知早已消失无踪,不知何时出了京。 最终,郁亮做主订下与钟山伯府的亲事。 事成定局时,郁云慈正站在景修玄的书房里。她心里也纳闷着,怎么就冒出了什么钟山伯府,真是便宜了郁霜清。 「你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她做错了? 错哪了? 她是一点都不知道,她明明是请示过他,而且那十个乞丐也是他找来的,她哪里错了? 看她一副不知做错茫然的样子,景修玄冷哼一声。 「虎头蛇虎,手段鄙破绽百出。你是不是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会真相信一个堂堂的将军府嫡女会与低的乞丐有染?明显人一看,就知道是有人陷害。最高明的计策,是合情合理,让人无法怀疑!」 她低着头,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自己只管报复回去,尽想着要痛快,没有把现在的人情世故算进去。 所以,那钟山伯的公子是他安排的? 「若是两军对阵,就凭你这样浅显的幼稚计谋,恐怕不到一个回合,就身首异处,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男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她一个女子,扯什么上战场? 「怎么?你还不服气?大到行兵布阵,小到与人周旋,皆能用到兵法。兵法最髓之处在于,谋定而后动。谋不定如何动,只有挨打的份!你做事顾头不顾尾,思虑极不周全,迟早会吃亏!」 她把头埋得更低,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猛然听到「啪」一声,一本书落在她的脚边,封面上好像写着什么兵法。 「拿回去好好研读,仔细琢磨,我会考校你。」 她抬起头,不至于吧?不过是这次做事有些欠妥,不至于要学什么兵法吧?但她不敢反驳,他明显是不容人拒绝的模样。而且她还要靠着他这大腿混子,哪敢不听? 看到她颇为乖顺地捡起书,他脸稍霁。 「出去!」 「哦。」 她抱着兵书离开,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股还没有坐热。就听到院门外左三的声音,让她收拾行李,明天去山庄避暑。 他刚才还把自己训得像个孙子似的,现在就要带她出去游玩,这想想都有些不可思议。她托着腮,看着桌上那本兵书。 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那男人对自己的教育莫不是先打一个巴掌,再来个甜枣? 第26章 怀疑 当她次坐马车颠了一个半时辰到达所谓的避暑山庄时,才知道匡庭生已经在那。他的身边,还有另一个少年。 锦袍玉冠,看起来出身不低。 那少年唤匡庭生为师兄,她便想着应该是侯爷的另一个徒弟。 「师母,这位是贤王殿下。」 因为太子已立,余下的皇子们皆已封王开府。 郁云慈心一惊,原想着少年身份应该不低,没想到会是皇子。 「臣妇见过贤王殿下。」 「起身吧,在外不必拘礼。」 贤王殿下年纪不大,皇家的派头倒是很足,说话的腔调也很有气势。他用一种探寻的眼光睇着她,自上而下。 「本王的母妃是景夫人母亲的幼妹,算起来,景夫人是本王的表姐,莫怪长得如此像母妃。」 郁云慈只知道里的成太后是原主母亲的姨母,没想到贤王殿下的母妃还是原主的小姨。 原主背后靠着国公府的外祖家,里还有还有成太后和贤王的母妃,怎么就能落得那样的下场? 有这么多的靠山,这些人怎么就眼睁睁地看着方氏哄骗原主,最后让原主客死她乡的? 更令人费解的是,她不相信以国公府的人脉,还有成太后及贤王母妃的手段,会不知道原主是被方氏母女害死的? 那么是什么原因促使这些所谓的亲人袖手旁观,由着原主被方氏母女算计。看着害死原主的凶手嫁进侯府,占着原主的位置,受尽宠? 在她的心中,当然没有把成国公府那一脉人视为亲人。但原主的那些亲人,对于原主,真是冷漠得让人心寒。 「不知太后和娘娘一切可好?」 「景夫人有心,皇祖母和母妃身体都很康健。」 贤王显然是考虑到辈份问题,即没有和匡庭生一样唤她为师母,也没有叫她表姐,仅是中规中矩的称她为景夫人。 只有这个称呼才是最不尴尬的。 郁云慈沉默着,她不知要如何再起话题,总不能厚着脸皮说要进去给成太后和贤王的母妃请安吧。 她装作看风景的样子,掩饰着自己的些许不自在。 他们所处的这个山庄不过是一般的小庄子,两面环山,东南两面则是大片的庄稼。此时盛夏,稻田里青绿一片,微风吹过,绿浪翻滚。 与京中的酷热不同,山下很是凉。 「本王听说,景夫人对于生灵万物知晓甚多,故而心生好奇。」 原是那天蚂蚁的事情,匡庭生跟贤王殿下提起过,所以这位贤王殿下出是来看蚂蚁还有蜂群的。 山庄里正好养着蜂子,出产的百花很是醇香。 郁云慈心下无语,她昨天还想着是侯爷给的甜枣,原来却是陪几个孩子来看蚂蚁和蜂。好在,她把锦儿一并带来了,正好让小家伙也一起玩玩。 「蜂蛰人,想要近前看,必须先做防护。」 她不知道现在的养蜂人割时是什么样的装备,于是让山庄的下人带着远远去看了一眼。一看之下,决定还是让人另做。 那个蜂农穿的是蓑衣,头上是用草绳编成的帽子,仅出眼睛。 这样的装备既无法完全防止蜂叮咬,也太过闷热。最重要的是贤王可是王爷,肯定不会穿农人的东西。 她想了一下现代的防蜂衣服,对采青待下去。 很快,采青便和高氏下去忙活了。 「殿下,等防蜂叮咬的东西做出来,恐怕等到下午。」 「如此,本王就等着。」 此时,一身玄劲服的景修玄策马赶到。他先是看了一眼郁云慈,郁云慈忙站直身体,等待着他的吩咐。 「师母说,等做好准备,午后才能去看那些蜂子。」 听到匡庭生说要下午才能去看蜂群,景修玄「嗯」了一声,带着他的两个徒弟去后山练剑。 他们一走,郁云慈忙让喜乐把檀锦抱出来,一大一小开始在山庄溜达。 山庄不大,许是以前很少有主家过来住,屋子看着亦是十分的简单。原生原态,青砖瓦房,四周是黄泥土墙垒的围墙。 外面守着不少农人打扮的中侍卫,贤王出门,怎能不戒备森严。 她带着檀锦,很快便把山庄转完了。望着远处的农田,她没有犹豫,牵着檀锦的手,就出了后门。 庄子后面的农田,全是侯府的田产。 稻子已经穗,看穗头的样子,已经灌了浆。田梗上,开着各的小花,一丛丛的,小且繁密。 稻田的最边上,有一条河沟。 一个中年汉子,正在河沟里起竹笼。 「你在做什么?」 汉子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立马变得手足无措,「回…夫人,小的在起昨夜里下的笼子…」 像他这样庄户,平里怎么可能见到贵人。昨天才知道今天主家会来庄子上,把他和婆娘惊得一宿不敢合眼。 寻思着主家来庄子上,他们是不是得有些拿得出手的东西。 这不,趁着夜里,他就把竹笼下了。 「可有笼到什么东西?」 郁云慈尽量放平语气,眼睛却没有离开那没在水下的竹笼。便是檀锦,也好奇地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盯着那水面。 汉子一听,忙麻利地把竹笼提出来。 提到河边的草地上,这才把竹笼里的东西倒在一个盆子里。 有虾有小鱼,还有一窝鳝鱼。 汉子看到这窝鳝鱼,心里松了一口气。庄子上没什么好东西,听说贵人们都吃野味。他和婆娘寻思着,除去山上猎的野野兔,就属河沟里的鳝鱼最养人。 鳝鱼形似长蛇,檀锦有些害怕。 但却抵不过好奇,这窝鳝鱼一条最大,其余的都是小的。 「舅母…我们把它们放了吧…」 郁云慈以为他是害怕,安道:「不怕的,锦儿。鳝鱼味美,很好吃的。」 檀锦低着头,轻轻摇了一下,指向木盆,「舅母…鳝鱼娘亲和它的孩子…我们不要吃它们,好不好?」 她心一动,看向他。 小人儿的脸上全是悲悯,她眼眶突然有些酸涩。锦儿必是自小失去父母,才会存有这样的慈悲之心。 「好…我们不吃。」 她对那汉子道,「把它们放了吧。」 汉子虽然奇怪,但夫人有令,哪敢不从。他把木盆端到水边,浸入水里,那里面的鱼儿全部游走。 不一会儿,只剩空盆。 郁云慈蹲下来,与檀锦对视。小人儿眼中似有泪花,她一把揽过,搂着他。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