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嗨,那就有劳嬷嬷了!”张木心头一喜,没想到王嬷嬷手里还留了这一招,这生产便是女子第二个投胎换骨的好时期,如果调养得当,想恢复女子一生最佳的状态也不是不可能。 张木看向王嬷嬷的眼里又不由多了两分敬佩,若是王嬷嬷想要待在哪户高门府邸养老,怕是也颇为吃香的吧!那些高门大户里的女子尤其注重容颜,若不是王嬷嬷藏拙,怕是还离不开云侯府的。 王嬷嬷见张木欣然应允,心里头也有些高兴,常年眉目不动的脸上,竟隐隐地蒙上了一层光一样,整个人都温柔煦暖了许多。她这一手技能,一直没有用武之地,今个可得拿出来显显身手了。 有些苍老的手按在肚皮上,深深浅浅地游走,张木竟觉得异常舒缓,忍不住眯着眼,享受了起来。 美人看着主子一副微醉的模样,蹭到王嬷嬷的鞋面上,“喵呜,喵呜”叫唤了两声,好像试试! 王嬷嬷看着美人水润的绿眸,心里可清明着,那在产房里,眼见阿木就那样睡了过去,是这猫移到了底下,她便觉得脚下出奇的暖和,像有个小热源一样,她这些年见惯了各种后宅妇人的手段,多少妇人在生产时命悬一线,就此长睡不醒。 猫比人有情啊! 在房里做足了月子的张木,在小吴蛮月的时候,泡了个热乎乎的艾澡后,抱着吴蛮在前院里抓周,郑老太太等着吴蛮月便要带着长孙一家回去了,此时从外孙媳妇手里接过小福福,就舍不得放手,弯着,亲自把她放在一早布置好的布毯上。 一个月大的小吴蛮,乎乎的,藕节一般的小胖手抓抓笔,摸摸丝线,最后一转头,看到了颜绚烂的拨浪鼓,便伸着手要够! 张木狠狠地瞪了吴陵一眼,谁家抓周放拨浪鼓的啊! 吴陵尴尬地对媳妇挤了个笑,他怎么知道自己脑子一,就把拨浪鼓放进来了!一旁的女夫子们看着小夫两个横眉竖眼的,都觉得可乐得很。 郑老太太看着小人儿趴在布毯上,小手指拨着拨浪鼓两边的坠饰,抬头对着大伙说:“世间重男轻女多,我老婆子盼着这个小囡囡却盼了好些年了!”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出来,拿在手上能直接穿过去看到肤,雕着一只蟠桃,和小福福的手掌心一般大。 边上看着的花氏,眼睛也不由多打量了两眼,这玉质比她戴的那支翠玉如意镯只好不差,怕是郑家的传家之宝也不为过了! 吴陵和张木见外祖母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来,知道是不想让他们推辞,张木便上去接过,亲自给女儿系上。 老太太看着肤莹白如玉的小娃带着这枚她和老头子捂了半辈子的玉,直觉得这辈子都没有什么遗憾了。 丁二娘给小福福的是一只小金锁,下头缀着的铃铛是两只小金牛样式的,小福福刚好属牛。 阿竹花了一副小肖相,是一副工笔画,福福趴在上,圆嘟嘟要掉下来似的小股朝着顶翘着,樱桃小嘴,还看不出型的小鼻子,软乎乎的小耳朵,阿竹这副肖相,处处透着福福的憨态可掬,张木和吴陵看了都不释手。 女夫子也各有礼,连学馆里的婉兰、相怡、茂林都跑过来凑热闹,一支珠花,一支冰糖葫芦,一只小百灵鸟。 福福对着那只婉转啼叫的百灵鸟目不转睛地看着,滴溜溜的黑眼珠子像宝石一样璀璨,花氏忍不住对张木说:“这娃儿伶俐的很,给我做半个女儿吧!” 身边的花漪也在看着布毯上的小人,米分雕玉琢的裹在一声大红的小衣里,看着她也有些心,只是听到主子的话,还是忍不住惊诧了下,半个女儿? 自家闺女别人喜,张木也喜,故意逗着趣说:“那行,到时我家闺女出嫁,你可得掏半副嫁妆!” 尚趴在布毯上咬手指的吴蛮,在若干年后,无比当年老娘的机智! 晚上张木把福福喂哄睡着以后,问吴陵:“相公,我怎么没见到大伯和香兰过来呢?我好像许久没见到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五月?对,就是五月! 那回她和香兰在院子里放风筝后,大伯和香兰说要回老家一趟取些东西,再回来两个人竟然就搬出去住了,起初张木也没有放在心上,小夫两个想独门独户住着自在,是再正常不过的。 只是,自那以后,好像便一直没见到了! “哦,大哥和香兰一起去台州的清凉寺里求子去了,娘说那里灵,大伯和香兰就起了念头,本来说好今个一准回来的,想来是半路耽搁了吧!” 吴陵一边褪下长衫,一边随意地应道! 丁大确实是和香兰去了清凉寺,却不是耽搁不回来,而是故意滞留的! 那在院子门口,吴陵神不明地问丁大:“大哥,你在瞅什么?” 丁大心头一慌,见吴陵清凌凌的眼里清明透彻,像是窥探到了他心里最隐秘的那个地方一样,丁大顿时觉得无地自容。 脸通红地对吴陵说:“阿陵,是哥哥鲁莽了,你我二人是兄弟,还望原谅兄长心里的这点绮念,以后不会再有了!” 吴陵猛一拍丁大的胳膊,笑道:“大哥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弟弟我一向示你为兄长的,哪来的原谅之说,走,赶紧回家吃饭去!” 吴陵神自若,仿佛前一刻的愤怒、轻蔑只是丁大的眼误而已,可是肩上传来的阵痛,让丁大心里不由苦笑,阿陵是选择原谅了他这一次!却也给了他一拳以示警告! 此时张木对着面前猛地开始攻城略地的小饿,已然顾不及远在台州的丁大和香兰了。口传来的酥、麻的触,带着点微凉,又像是夏里一碗沁心凉的酸梅汤一遍遍浇灭她心口窜着的小火苗。 美人捂着眼睛乖乖地爬下了,躲在了角落了! ☆、第80章 水煮三国 坐完月子的张木,整个人都像裹了一层水一样,水波微漾的眼睛每每朝吴陵扫来,吴陵便觉心里的某个角落瞬间在融化。 美人每次都低着头,晃着脑袋。 愚蠢的人类,你没有发现,我家主子又胖了一圈吗!? 张木这时候才发觉家里有长辈的好处,孩子生下来,丁二娘便非常热情地要帮忙带,郑老太太带着郑庆衍一家在吴蛮月的第三便回了台州城,家里一下子空落了许多,丁二娘对张木说:“阿木,你要不捎回信问问你娘,要不要过来住段子?” 张木想到远在水村的张家,心里也有些惦念,婆婆这般为她着想,张木心里也很念,笑道:“娘,那我一会便写信托人带回去!” 小水明年就六岁了,也该入学馆了,只是镇上的李秀才家,小水是万不能去的,不说李秀才如何,便是和李家人打道,哥哥嫂子估计也膈应的慌。 张家一接到信,一家人便都雇了车赶了过来看闺女和外孙女,张木生产的当,吴陵便托人带了信回去,隔了一个多月,张老娘连小衣裳都给福福准备了两身,料子花花绿绿的,各样颜、花样都有,张木愣了一会,才想起来,这便是传说中的百家衣了! 看着张老娘轻轻柔柔地给福福换上,张木心里微哽,以前她总想着这是原身的娘,虽是张家人对她的疼惜、护,可是却一直站在受人恩惠的位置,想着该怎样报答。 可现在,她的哥哥、妹妹、爸爸妈妈、爷爷已经成了张木的亲人,那是不是张树、桃子、小水和张老爹、张老娘也是她的真正的嫁人了! “娘,这身衣服倒正正好!” 张老娘托着福福的手微微一顿,忍不住抬眼看了眼女儿,她为什么觉得女儿今天的这声“娘”有些不一样,像是温度更高一些,像是含着许多依赖濡慕之情。 “桃子,你看看,阿木有了孩子后,就开始明白为娘的苦楚了!”张老娘说着,眼里便噙了泪,女儿终于守开云雾见明月了,她盼了多少年啊,总算有了嫡亲的骨了。 张老娘看着怀里馨香的小外孙女,眼睛笑的都快睁不开了,“女儿好啊,先开花,后结果,阿木,只要你能生,男儿女儿都好,都好!”张老娘看着女儿,眼珠子微动。 这是心里还惦记着男儿呢,张木微微一笑,也不提张老娘隐含的意思,母女之间,哪需要说的那般清楚呢!“娘,我明白的,你放心吧!阿陵就他一个血脉,我也想多生几个孩子,以后家里也热闹些!” “哎,好闺女,这才对!虽说男儿女儿一般疼,但是多个孩子家里也热闹啊!兄弟姊妹后大了,也有个好相互扶持的!” 张木看向一边站着的小水,穿着一身青的小布褂和子,像是崭新的,招了招手,“小水过来,怎么也不喊姑姑呢?” 小水咧着白牙,笑了起来,“姑姑,我在找没人呢!” 他一进来就没看到美人。 “你还惦记着它呀,它去女学馆里玩了,晚上我让你姑父抱回来!”想起美人去哪都招人惦记,张木一时倒真有点羡慕了! 桃子看着小姑语笑嫣嫣的,一双手更细柔软了,如墨云一样的一头秀发,随手挽成了个圆髻,堪堪只了一个木钗,可是整个人却耀着幸福、愉悦的光,心里不有些羡,这女人那,遇到对的人,才能这般绽放! “对了,阿木,小水也不小了,转年便有六岁了,我想让他来县里书院念书,你觉得怎么样?”张老娘想起老头子说的话,还是征询了一下女儿的意见。 旁边的桃子,也立时有些紧张地看着小姑,虽说是住书院,但是小水才六岁,还是需要小姑经常过去照看一下的。 张木拉着嫂子的手,笑说:“我早两天还和阿陵说,要把小水接过来呢!嫂子和娘放心,我们学馆的李夫子是惠山书院院长的妹妹,到时拖着观照一二,想必也是可以的!” 桃子听着不仅妹夫同意,还有院长的妹妹这一层关系,心里的石头落了大半,有人,她这心里也安实一点了,不然小水那么丁点大,她还真放心不下。 张老娘轻轻拍了两下女儿的手,一时心头颇为复杂,早两年谁能想到阿木还能有这番造化呢,离了赵家那个泥淖不说,嫁了一个好夫婿,又遇着了一对和善的公婆,现在还能拉拔大儿一家了。 看着女儿水的脸蛋,张老娘觉得自己好像也年轻了许多,脚步也轻盈了似的。 家里又多了张老娘帮忙带孩子,张木这些子过得特别轻松,每里不仅可以去女学馆看看,还可以串串街巷。 路过西大街的书铺,想着买些纸笔给小水带回家也好,小水入学也要到明年下半年,这半年可以在家里好好练练字。 这些子小二女学馆闹了两回事,同在一条街上的书铺小伙计,一早便见过女学馆里的当家人,今天见张木进来,立马到:“丁夫人今个是要买书还是纸笔?” 见张木说纸笔,小伙计拿出一些纸笔给张木选后,忙去柜台后面推醒了一天似乎一直在打盹的掌柜,他记得掌柜家的侄女也在女学馆念书来着。 “啊,女学馆的?咦,那不是相怡的夫子?”掌柜糊糊的睁开眼,听着小伙计说女学馆,脑子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立时便清醒了! 他半辈子行事乖张,子过世后,一直未娶,哥哥家相怡的启蒙是他手把手一个字一个字教着识起来的,听到西大街原来的酒馆改成了女学馆,便自掏包让相怡过来念书,这等好事,哥哥嫂子自是不会推拒的。 现在遇到女学馆的夫子,掌柜的自是准备给这夫子留个好印象的,探头往书柜那边看了一眼,这女子有些眼,倒是来过!? 张木选好了纸笔,正在堆着新书的案上看着最近的几本书,心里惦记着吴茉儿,翻阅起来便有了点急迫,不知道这姑娘最近有没有出新书。 一本《水煮三国》就这样跃然映入眼帘,张木出来一看,呵,果然是吴茉儿,这书的首页里还夹了三国时期的分布图,翻开目录,倒没有和原著一样用着对仗工整的八字联句作标题,而是“痛失荆州”、“铜雀深处”这样三个字的小标题,里面的内容也是吴茉儿自己组织的语言,并不是三国里半白话半文言的语言。 刘备、周瑜、曹这些人物的名字也没有改,可见这姑娘并不是怕被人发现才自己组织的语言,而是对三国并不是很识,只是知道故事梗概罢了。 这边张木看的颇为认真,书名、目录、诗词、用句、人名逐一甄别,那边柜台后面的掌柜,看着身姿瘦削,一举一动都透着书香气息的女子,眼里的惊诧毫不遮掩地出来。 张木拿着选好的书和笔墨来到柜台结账的时候,便见着一丰神俊朗的男子坐在后面的靠椅上,一本黑的书半遮在脸上,像是要挡着从窗柩里投进来的光一般。 张木掏出荷包,正准备付钱,对面的小伙计却连忙摆手笑说:“夫人,掌柜的之前说了,你要是来买书,就当赠送了!” “为什么?不知你家掌柜贵姓?”张木一听便有些奇怪,先前她来买书,还和娘一起的,也没听说认识这家书铺的掌柜呀! “我家掌柜姓盛,在您学馆里念书的相怡姑娘,正是我家掌柜的侄女!”小伙计按着掌柜之前代的,说给张木听。 张木看着后头像是睡着了的人,有心想问问小伙计他是不是掌柜,但是鉴于人家在休息,也不好贸然打扰,看着手里的荷包,还是掏出了一块碎银子放在柜台上,“我也承了你家掌柜的好意,劳小哥帮我转达下谢意,也不能让掌柜的贴的太对不是,这一点银子,小哥也莫和我推辞了!” 张木拎着笔墨和书去学馆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见到吴陵,便将事情说了一遍,临了问道:“相公,你认识这家吗?” “不认识,我和爹来往县城好几次,也没听过县城里除了丁二爷还有亲戚的!”看着媳妇的能掐出水来的皮肤,吴陵忽地福至心灵,觉得自己察了其中的关窍,却依旧对张木说:“大概是想让我们多照顾下相怡吧,你也付了钱的,不用多想!” 吴陵这般一劝,张木觉得自己真是有点多疑了! 九月二十,吴陵的乡试成绩也出来了,这次参加乡试的比较少,夫子们让他们自行去看榜,吴陵便和程涣结了伴。 丁二爷和丁二娘一个在竹篾铺里,一个在家里等着儿子回来,可是从下午,落,到夜幕渐黑,西大街和柳叶巷子里一直都没有阿竹的身影,这么晚也不好去书院问,吴陵想着叶同在县里也安置了宅子。 等吴陵从柳爷那打听清楚叶同的住址,再过去敲门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第81章 莫名被劫 开门的仆人估计已经在屋里打盹了,糊着眼看见门口站着的人,似乎有一点面,听吴陵说是叶公子同窗丁竹的兄长,仆人忙把吴陵让进屋。 他听跟在少爷后头的书童说过,书院里,也就丁竹,自家少爷还能看上眼。 叶同还没有就寝,下午从台州赶回来,身子虽有些疲乏,可是要解决的事多,容不得他休缓片刻,听了门上仆人的禀报,写给父亲的信纸上,恍然间落了一滴墨上去,溅落在一手飘逸的小楷上,特别的刺眼。 吴陵在前厅里喝了半盏茶,叶同便来了,一见面便拱手道:“先道一句大喜,子澹弟弟这回可为我们书名扬名了,竟是第三的会员呢!” 吴陵心里乍一听见阿竹又中了,心里一瞬间也有些惊喜,但是还是没有和叶同多客套,直奔主题道:“阿竹还没有回来,我们还没听说这事,不知道叶公子这一趟可有遇见阿竹,他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家中长辈甚为担心!” “丁家哥哥客气了,我在榜下倒远远地看到过子澹弟弟在前面,身边还有程涣,子澹弟弟可能是和程涣一起去喝酒庆祝了,想必明就会回来的,丁家哥哥不必过于担忧!” 提到喝酒庆祝,叶同眉间微微一展,面上也带着些许宽和的笑容,像是对阿竹这样的书生意兴,既羡慕又无力参与似的。 吴陵见对方也不知道阿竹的消息,也没兴致多待,说了一句:“恭祝叶兄弟高中,今晚上叨扰了!”便要告辞。 叶同看着吴陵往院口走去的背影,眼眸微缩,呵,会员呢!修长的手抚娑着玉佩上的纹路,回想起在榜下兴奋的跳跃起来的丁竹,指尖微微用力,拇指指甲盖迅速泛紫,一边随侍的书童不自觉地缩了缩脚。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