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解完手便回去吧。”她摇摇头,“回屋去睡觉。” “不是说今夜有大事?”阿谦睁大眼睛,“我怎么看不到呢?” ……大概小孩子就是这样,不管平时熊不熊,这时好奇心都会爆棚。 看她不说话,阿谦又开始问起新的问题。 “你背着一把剑吗? “你既会开弓箭,又会舞剑吗? “为何从不见你用过? “你若有这般本事,如何甘愿做个杀猪的佣工呢?” …………………… 【你觉得他魅力值多少?我个人觉得,大概也就3-4左右,不能更多了。】 黑刃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对于喋喋不休的小孩子并未在意,而是重复了一遍最后一个问题。 【你有这般本事,如何甘愿做个杀猪的佣工呢?】 今夜无人敲鼓打更,也就难以计算时辰。 家家户户都熄了灯烛,没有任何一户点着灯光,也没有任何一户传出来任何声响。 吵架的,拌嘴的,睡不着打孩子的,或者几个孩子兄弟姐妹打群架的,以往那些嘈杂而有烟火的声音一瞬间都消失了。 一整条街仿佛陷入了沉睡,死气沉沉的平静。 只有轻微而不可查的脚步声响起。 咸鱼转过头去,在一片夜中,正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摸向这边来。 大将军遭遇不测,西园八路军入诛杀宦官,又有奉车都尉董旻联合何进部将吴匡攻伐何苗。 但这些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几片乌云遮住了月光,半座雒城都为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所笼罩。 咸鱼在黑暗中站起了身,从背后的箭囊中出了一箭,搭在了弓弦上。 尽管这并非她最擅长的武艺,但她的动作依旧畅而完美,不见半点生涩。 那几名盗贼很快便走进了六十步的击范围内,但他们还未出武器,觅得目标,她还要耐心地等待一刻。 第13章 第一个盗贼终于选定了目标,那是一户还算殷实的人家。他站在院墙外面,比了比院墙的高矮后,又谨慎地束了束绳。 伸手时,间的环首刀也亮了出来。 这是汉军的制式武器,她想,如果不是黄巾余寇,就是附近哪位将军御下不严,令士兵趁偷偷溜进了城。 与城北需要军攻打的公卿宅邸不同,东三道上的人家不管穷富,院墙一般也就七八尺,谁家要是修个一丈高的墙,那真是相当体面,简直让街坊邻居眼红。 因而这样高度的院墙不需要什么爪钩攀附,只要扒住边沿,双臂一用力—— 箭矢在黑夜中闪着几不可见的微光,破开空气,扎进了那个盗贼的头颅之中! 盗贼双手一松,从墙上直勾勾地落了下来。 陡生变故,墙角下的同伙却未惊呼出声,一人立刻伸出手去接同伴身躯,另二人则刀出鞘,四处张望警戒起来。 遇袭不慌,这几个是职业选手。 她放下了饶他们一命的想法,而是重新搭上一支箭。 带着淡淡灰痕的白尾羽穿过夜空,扎进了第二名盗贼的膛里,这一次他总算有机会在嗓子眼儿里挣扎出一声嘶嚎,再指一指方向: “敌——!” 乌云聚而又散,一轮下弦月重现夜空,将清幽光辉洒向雒城的每一条街道上。 月光之下,他们终于寻到了那个弓手的身影。 他立于屋顶,双脚分开踩在瓦片上,不见摇晃,一张弓正在慢慢拉。 弓手的面容隐在黑夜之中,那一点寒芒却清晰无比! 这几人原是张懿麾下的溃兵,混于丁原军中,至雒后眼见目繁华,又苦无立锥之地,便心思活络起来。趁着今夜城中大,偷偷溜了出来,想于雒城中做几笔不要本钱的生意,好歹也攒起个安家钱,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遇到了这样的敌手! 此时还剩二人,若是即刻逃走,须臾间那名神手也只能死一人,另一人多半得以逃至拐角处,得以走。 但同伴惨死在脚下,怎能任由他们的尸体被此间蝼蚁欺辱? 况且他们四人本是一伍出身,若是丢他们在此,难保不事发! ——这些想法是事后咸鱼替他们脑补的,她觉得这样的生死关头,他们说不定会想得多一点,但她没给他们那么久的思考时间,他们也便没有思考那么久,二人互望一眼,发了一声怒吼,便向她奔来! 第一个人被倒时,第二人已经奔至弓手院外,趁他出箭矢,重新瞄准的空档,一手扒住土墙,全身肌一起发力,便越了过来! 他落在院中,双目赤红地盯了屋顶上那人一眼,那人看身形似乎年纪不大,隔壁墙上还趴了一个吓呆了的稚童,正要哭不哭地望着他。 他是无暇去理会那孩子的,想来那个少年也无暇去管他。 但少年突然开口说话了,声音又轻,又沙哑,如同并州初冬的寒风。 “阿谦,”他丢下了弓,从背后出的也并非箭矢,“闭上眼睛。” 平地无声,突然亮起了一道电光! 整条街道都在一瞬间被这道电光照亮!借着这道电光,这个并州来的士兵终于看清了少年的面容。 ……果然黄口小儿。 ……长得其实也不算丑,但就是莫名讨厌。 在人生的最后一刻,他心中升起了这样奇怪的想法。 咸鱼算了一下自己今晚的收获。 一柄环首刀市价660钱,她loot到的是二手货,又有些磨损,折半卖掉也有1200钱。 四个人还能剥下三套衣服,一套衣服又有一二百钱,外加这几个盗贼谁也不是身无分文,凑一凑还有二百多钱,加在一起,一晚上就是2000钱的进帐!比她一个月的薪水还多! 尸体须得搬到巷尾的沟里去,等第二天随便什么军金吾卫巡街时拉走就是。 她扛着这一大堆战利品,心喜地回家时,忽然看到隔壁窗绢上有道身影。 阿谦被惊慌失措的眉娘拉了回去,那道身影并非那个孩子,而是神情复杂地盯着她看的眉娘子。 ……说是守望相助,一条街谁也没出门。 ……行吧不出门就不出门吧!反正她是5魅狗习惯啦! 八月二十六,太监和军的战争还没结束,似乎周边地区的官员也带着守军赶过来了。 皇方向白天也在冒浓烟,偶尔风向一变,大家都被呛得直咳嗽。 ……终于也有这么一天,皇区域产生的空气污染扩散到平民区来了,真让人百集。 听说军已经攻进了中,虽然还没有完全占据整座皇,但天子与陈留王被十常侍们从北门带走,剩下的不过负隅顽抗的一些黄门罢了。 这就很尴尬,天子在的地方才是廷,现在雒城里没有天子,像个什么样子呢? 校尉们带着大部分军呼啦啦跟着奔出城北,追寻天子的踪迹去了。 ……据说太后还在里,太可怜了。 今天没什么人出来买,因此铺干脆也不杀猪了。 住在羊家的仆役们昨晚上彻夜未眠,拎着子站岗放哨来着,现在都去补眠了。 院子里只剩下一群平不住这里的佣工,凑在一起做清洁,顺便聊一聊局势,见她走进来,大家突然变了个脸。 她往哪一站,别人都闪开。 过一会儿,有人悄悄递过来个折凳。 ……然后继续闪开。 她察言观不及格,谁能来告诉她,这到底是什么态…… “主君?” 羊喜磨磨蹭蹭地蹭了过来,似乎想说点什么,又好像不太方便说出口。 她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男人一般什么时候,会对一个女孩子表现得这么扭扭捏捏?】 【你们这位少东家呢,其实算不得男人,但这个还是可以商酌的事情,】黑刃冷淡地说道,【但你不算女孩子,这个是不能商酌的,至少你不算正常女孩子。】 【……那你说他到底什么意思?】 “陆小哥……”羊喜终于开口了,“昨天辛苦了。” “……哈?”她眨眨眼。 少东家又犹豫一会儿,“你昨夜那些……那些东西,是不是要出手?” “……是没错,”她说,“少东家想买刀?平我寻卖家都按500钱一柄出手,若是少东家想要,450钱如何?” 少东家终于大胆地看着她的眼睛了。 “你莫说谎,330钱一柄,必是这个价的!” ……是没错,但是,为什么无论荒野中路遇的小村庄,还是城中的市廛,亦或者是少东家羊喜,他们给出的收购价,居·然·是·一·模·一·样·的·呢?! 关于这个问题,黑刃勉为其难地安了她一句。 【你不是说,作为一只5魅狗,你已经习惯了吗?】 看到一贯同她不太对付的李二从眼前经过时,咸鱼突然喊住了他。 “李二!” 在佣工们面前颇有威望的李二不自然地转过头,神情复杂地望向这个少年。 “何事?”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