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婉婉道:“得了,你既然难过,就对他好点吧,反正你也回不到过去将悲剧阻止了。” 樊歆深以为然,“我也是这么想的。” ☆、chapter 27温情 挂了电话后的樊歆去了一楼,她拖地擦窗,完一切又去厨房打点明天的菜——明天是除夕,她得准备团圆饭。虽然这个家已经破碎的不再团圆,她还是想要制造多一点的过年气氛。 一夜过后,慕寅一觉起来,发现家的模样有了变化。 客厅里纤尘不染光洁一新,窗帘与沙发套都被换上了喜庆的海棠红,墙面挂着大红的中国结,屋外不知道从哪了两盆金桔树,黄澄澄圆溜溜的果子挂枝桠,分外可。除此之外,院里的桂花树木兰树都挂有红彤彤的小灯笼,远远看去喜庆极了。而别墅的大门口,樊歆正垫脚踩在凳子上贴联。 见他走出来,樊歆面带笑意的招手,“阿寅,厨房里做好了早点,你去吃吧。” 慕寅转身走了,眼睛余光瞟到樊歆从凳子上蹦下来,又去挂门外的灯笼。 等慕寅吃完早饭后,樊歆已经打理完院子里的一切,又进厨房忙碌了——团圆饭得亲手做一桌菜才有意义,她得快点准备。 …… 夜幕降临,护工们都回家过除夕了,硕大的别墅里只有三人。慕寅在许雅珍的房里陪着,樊歆在一楼忙碌年饭。 六点半时,一桌饭菜终于做好。樊歆没有摆到餐厅,而是一道道端进了许雅珍的房间。 见她将饭菜还有一大锅饺子有条不紊的搬进来,畔慕寅一怔,樊歆抿一笑,“除夕不是要吃团圆饭吗?当然要跟珍姨一起。” 她盛了一碗饺子给慕寅,又盛了一碗端在自己手中。她走到头,凑过去对着上的人温声道:“珍姨,慕心给你包饺子了,是你喜的三鲜陷,你闻闻香不香?” 上的人紧闭双眼,纹丝不动。 樊歆毫不在意,仍是脸笑容,她舀了一颗饺子送到许雅珍边,“珍姨,看看慕心包的饺子合不合格?都是您当年教的,哪,每个饺子要八个褶子,瞧我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还能入您的眼吧!” 上的人依旧没有动静,樊歆的笑容却丝毫不减,她把饺子撤下,握住了许雅珍的手,柔声道:“珍姨,我跟阿寅陪您过年呢,您不是最喜这样吗?您快快醒来,慕心很乖,阿寅也很乖,我们一定会好好孝顺您……” 她眉目温软嗓音糯甜,将头靠在许雅珍脖颈边,依稀还是多年前那个跟养母撒娇的小小女儿。一旁慕寅看着这一幕,眸里有复杂的情绪汹涌闪过,最后他将手中的碗往桌上一磕,走了。 慕寅走后,樊歆坐在房间里出神。 其实她是想好好吃完这顿团圆饭的,她也努力做出愉快的模样,但是躺在上没有知觉的珍姨,是这除夕夜里本无法忽视的伤痛。 她强撑的笑终是维持不下去,扑到许雅珍身上,低低呜咽起来,“珍姨,对不起……” …… 她无法控制的情绪在半个小时后结束。 伴随着“砰砰砰”的声响,窗外乌黑的夜空爆出几朵粲然的烟花,将夜点缀得姹紫嫣红,随之便是市民们的声笑语:“新烟火啦!快出来看!” 伏在许雅珍身上哀戚的樊歆抬起头来,“砰砰”的烟火声还在持续,暗的天幕被这蓬的光彩所照耀,整个y市笼罩在一片热烈的腾之中。 桌上手机忽地震动大响,一声高过一声。呆看着烟火的樊歆接了起来,是汪姐的。 电话那头都听得见轰然的烟火声,汪姐用愉快的口气祝她除夕快乐,樊歆努力住因为长时间哽咽而干涩的喉咙,敷衍的应了。 挂了电话,陆陆续续又有其他人打来,包括莫婉婉赫祈在内,都是盛唐的同事。一群人说七扯八,含着新的祝福暖暖道来,她先前臆间沉闷的痛楚,不知不觉冲淡不少。 与同事们说完新的祝福,她放下手机,正要去查看上的珍姨,倏然叮咚一响,一条短信进来。她以为是其它同事的,随手点开了来。 短信只有四个字:“新年快乐。” 发件人:温浅。 她握着手机,斟酌良久不知该回什么,便发过去两个字,“谢谢。” 发完这条短信,她放下手机,走出房间。 长走廊后是慕寅的房间,门被紧锁,她敲了敲,里头没反应。 她隔着门轻声道:“阿寅,开门。” 那边不应她。 他每每伤心之时便会把门反锁,这是他从小到大的习惯。她有些急,用更大的声敲了敲门,“阿寅,都这么晚了,吃点东西吧,不然等下会胃痛。” 门纹丝不动。 “阿寅!阿寅!”她连叫了几声,在得不到回应之下终于忍不住转身找出备用钥匙,将房门打开。 房里没有开灯,黑咕隆咚的一片。窗外有烟火不断腾起,肆意绽放的霎那,有光线映亮房间,显出屋内一个站着的身影。 微弱的光线里,他背对着她,微仰着头,看墙上悬挂的一副大照片。 没有灯光看不清照片上的内容,但凭这悉的位置,樊歆便知道这是幅什么照片。 那是他们八岁那年照的全家福。珍姨跟慕叔叔坐在庭院的椅子上,珍姨抱着穿着粉连衣裙的她,而慕叔叔抱着小正太慕寅。四人偎依在一处,头顶是珍姨亲手种的桂花树,繁茂的枝桠里漏出斜的碎光,背后是茵茵的草坪,那只叫天真的拉布拉多犬正在草地上趴着打滚——画面无限美好喜,这真正是幸福的一家人。 此时那个孤零的身影正站在那张全家福下,举目凝望,眸光深深。 窗外的烟火还在一波接一波,屋外的喜庆热闹明亮而喧哗,而这暗的室内,如此岑寂与抑。 他久久伫立,夜幕深深而他背影寂寥,没有任何言语与动作,却有无边幽凉的痛楚扑面而来,樊歆忍不住心头一颤。 这些年,她不在的那五年,他是不是每年都是如此,在每一个万众腾的喜悦节,在每一个合家乐的幸福时刻,将自己锁进这个幽深的、冰冷的房间。于旁人笑团聚的霎那,任由自己被噬在这寂寂永夜中。 她的愧疚瞬如排山倒海倾轧而来,曾经他所给的折磨与伤害,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她慢慢走上前,来到慕寅旁边,伸手牵住了他的衣袖,“阿寅……” 慕寅恍若未觉,维持着方才的那个动作,一动不动地看墙上的全家福。 樊歆不知该说什么表达此时的心境,毕竟这一切伤痛都因她而起。她只能用道歉来缓解这一刻彼此的痛,“对不起……阿寅……对不起……” 见他没有反应,她握住他的手,“你别这样,你要是难过,你发出来……” 他不看她,只慢慢将她的手挣,她内心的痛楚霎时翻倍,在他抬步要走的瞬间,她猛地从背后重重拥住了他,喊道:“阿寅,是我错了……” 窗外沸腾的烟火映出她自责愧疚的面庞,她双臂加劲,将脸更近的贴到他的背脊上,在这回国的大半年后,她第一次道出心底的歉疚,“我错了,我不该把你一个人丢下,我不该在国外呆那么久,我应该早点回来……” 她的哀戚越发强烈,都快哭出来,哽咽着道:“阿寅……以后我不会再这样……” 他漠然的神终于有了改变,他缓缓转身,俯首去看她的脸,“真的?” 唯恐他不相信,她用力点头,“我保证,我以后会对你更好……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我们好好在一起,我们一起陪着珍姨,等她醒来……好不好……” 她的噎含着急切,手臂紧紧抱着他,扬起的脸是祈求,大眼睛里漾着蒙蒙的水汽,像那一晚上湖心岛的月光。 他终于倾身,亦回搂住她。窗外烟火还在不眠不休,雪白墙面投出屋内相拥的身影,他的高大她的窈窕,他的苦楚她的藉。 她紧搂住他的,恨不得将这一身的温暖统统过渡给他。而他的怀抱首次没有莺莺燕燕的奢靡气息,干净一如曾亲密无间的豆蔻年华。他将脸附在她耳畔,低声道:“你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话。” 她将头抵着他的肩,再一次重重颔首,“嗯。” …… 安完慕寅已是夜里十一点,屋外下起了小雪,飘飘洒洒似雪的盐,院里的树木渐渐变白。 两人呆在窗前看雪,屋外虽然一派深冬的寒冷,屋内却温暖如。樊歆见慕寅仍是闷闷不乐,便一直找话题博他开心。过一会她下楼捣鼓半晌,捧着一个小小的透明杯上了楼。 她将杯子献宝似的端到慕寅手里,“你尝尝。” “这什么?”穿着薄衫的慕寅斜靠在沙发上,挑眉看了一眼。 透明的杯子里有金黄体潋滟漾,里头可见两个黄澄澄的小金桔。樊歆得意一笑,“我第一次做金桔茶耶!”她拿管喝了小半口,舔舔舌做出惑的姿势,“我加了你喜的蜂,再配上一点点桂花,超级好喝!” 她的举动引发了他的兴趣,慕寅接来喝了一口,共着同一管,“还不错。” 樊歆抿着笑,“你要是喜我还可以做无数杯!”她往院子里一指,“茶的食材就是我们家树上的金桔!我刚刚去摘的!哈哈,我买的时候只当是观赏,没想到还可以吃,而且下了雪,它变成了冰冻金桔,味道更好了!” 慕寅:“……”他微蹙的眉头终于松开,瞟她一眼,见她角的两个梨涡笑得不住漾,忍不住也弯起了角,“傻气!” 见他展颜,樊歆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她讨好的凑过去问:“晚上你都没吃,现在饿了吧,想吃什么?” 慕寅道:“除夕当然是吃饺子,我要虾仁的。” …… 樊歆下了一锅饺子,送到慕寅的卧房。 窗外雪势逐渐增大,庭院已经白了一片。暖烘烘的房间里,慕寅再不见先前的低落,他一面看着电视,一面出往常纨绔子弟的表情,张嘴道:“阿。” 樊歆正是哄他的关头,自然不会拒绝,舀起一粒饺子,微微蘸了一点醋,送到他嘴里。 慕寅连着吃了几粒,樊歆怕他噎到,又体贴的送上汤。一刻钟后他吃喝足,摸摸肚子躺到了沙发,往肩膀一指。 樊歆立刻双手捏拳,不轻不重的锤了上去。慕寅被她伺候的极舒服,眯着眼躺了好一会,忽然说:“我们公开关系吧。” 樊歆捶背的手一顿,微蹙的眉头显出她对这个问题的纠结,须臾她往墙上时钟一指,将话题迅速转了开来,“呀,快十二点了,咱得准备去放炮!”说着往屋外走去,“我把炮放储藏室了,不好拿,你快来帮我……还有,现在不是炮环保么,咱们意思意思下就成了,放一小小串就够了。” 慕寅不地嘀咕,“每次说这个话题就打岔……哼……” 嘀咕归嘀咕,他还是跟了上去。 ※ 屋外大雪纷飞,飘飘洒洒的雪花柳絮般落在人间,停在枝桠树木上,撒在楼宇建筑上,倾于连绵的街道上,在一声声炮竹的声响中,勾勒出不同风景的雪线。 两人在院外放完炮,路过前院的深雪,慕寅继续之前的话题,“年后我就对外公布咱俩的关系,不然……啊!”他话没说完,“啪”一声响,脸上骤然一下冷痛,原来是一个雪团子砸了过来。 樊歆在几步之外嘻嘻笑着,手里另一个雪团子又砸了过来,道:“哈哈哈,笨蛋你怎么不躲?” 慕寅头上肩上砸出一大片雪渣子,他跳起来,方才没说完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抓了两把雪去追樊歆,“你真是不得了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樊歆咯咯笑着往前跑,一面躲慕寅一面拿雪团子回击,两人一来一去,像回到了曾经亲密无间的年少,院子回响着快的笑声。 最终樊歆败下阵来,她被慕寅逮到,慕寅报复地将一小块雪到她衣领里,冰凉的雪顺着脊椎往下滑,冻得樊歆打了个哆嗦。见慕寅还要再来,樊歆蹲在雪地上,将头抱着缩成一团,孩子气地嚷道:“停住停住,我是蘑菇我是蘑菇……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这么幼稚的游戏让慕寅噗嗤笑岔了气,手里的雪团也笑丢了,他弯去拉她,她耍赖不肯起,还将他也拖到了地上,最后两人一股坐在厚厚的雪地里,浑身沾了雪,变成两个雪人。 屋外不时传来鞭炮声噼里啪啦,这除夕整点的最后一幕,穿得厚厚的两人躺在雪地上,安静地看远方的烟火,飞舞缭绕的雪花中,雪地上的她与他,肩挨肩,头靠头,亲昵如一体。 ☆、chapter 28有悔 热闹的喜庆声中,数公里之外的莫氏大院,有人站在天台,仰头看四周苍茫的雪景。有飘摇的雪花落到他肩头,他不管不顾。 他的手机还亮着,显出最近的一封短信内容:“谢谢。”发件人樊歆。 他看着手机,想起方才自己的举动,角有淡淡的自嘲。 两个小时前,他站在这片宽敞的天台,目视着夜空中飞腾的烟火,倏然便想起那一。 那一晚盛唐广场的烟火远比此刻美的多,那美不胜收的桃瓣中,有一张容颜于广场正中如花绽放。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