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舒是怎么看出来的? “就在方才,有人给我送了一封信,上述储竺不轨。” 济王这就真大惊了,不过不等他急急询问,杨舒已从怀里取出两封信,一封开启,一封火漆完好。 “此信乃我姨表兄弟邵柏所书,邵柏乃齐王妃之弟。” 杨舒坦言,半点不隐瞒:“信内言明储竺不妥,内里还夹了一封信。” 他将两封信就呈上,“邵柏言,此信,乃齐王亲书于殿下。” 济王已神肃然,垂目盯着那两封信,不看印鉴,他也把魏景的笔迹认出来了。 他缓缓接过两封信,先看了邵柏那封,是表兄弟之间的叙旧,涉及储竺,另外还让转呈一封信。 济王定定看着第二封信,片刻拆开,一目十行。 “殿下?” 两张信笺,济王快速看罢第一张翻页,盯着第二页久久,神晦暗不明,杨舒不轻声问。 “齐王,招降孤。” 济王一语罢,宾主二人对视一眼,俱不语,室内久久沉默。 杨舒体力不支,不得不倚在靠背,心绪转动却一点不慢。心中隐隐猜测被证实后,他迅速将利弊及齐王徐州都细思了一遍,这才问:“殿下,您意如何?” 不得不说,齐王的这封招降信,给了他们一个新思路。 但济王同是先帝之子,逐鹿中原至今,或许他宁可战死,也拒绝称臣。 杨舒轻声道:“若殿下无此意,回信拒了此事就是,杨舒不才,愿誓死追随殿下!” 中气不足,声音发虚,但语意斩钉截铁。 济王颇欣,轻拍了拍杨舒肩膀,“子明之心,孤自知。” 他再看信笺一眼,目光复杂,问:“子明,此事你是如何看法?” 杨舒什么看法? 其实,济王和安王隔阂越深,盟军兵力最雄厚的两位,在看见储竺尸身的那刻,他也是忧虑隐生的。 齐王太强了。 “盟军可胜不可败,徐州如今兵力不足二十万。” 他只轻声说了一句。 此次联军,济王也倾尽全力,徐州内仅存三万守军。偏先前突围大损,如今营中徐州军仅剩十五万。加起来也就是十八万。 一旦盟军大败,哪怕徐州军一员不损,仅仅这十八万将士,是要如何阻挡住齐王雄师步伐? 其实如果济王愿意为臣,此时投齐王,是一个非常好的时机。 杨舒说的,济王其实都懂。 久久沉默后,他道:“孤要想一想。” 济王吩咐亲兵将杨舒扶回去。 大帐内的灯火燃了一夜,端坐楠木大案后的人影映在屏风上,一动不动。 一夜似乎很长,但又似乎很短,彻夜不眠的不止一人。 当天际泛起鱼肚白,济王“霍”一声站起,亲自研磨挥毫,写了一封信。 他大步去了杨舒帐篷,将信递给也未曾睡过的后者。 杨舒接过:“殿下?” 济王长吁一口气:“也罢,当初起兵,全因不服那小人得志的魏显罢了。” 若换了嫡出兄弟,扪心自问,他服气。 也罢,他麾下忠臣将士随他出生入死至今,为他们留一条生路,也算全了这份情谊。 济王抹了抹脸:“你把信给那人就是。” …… 济王回信到了。 他愿降。 兵不血刃,张雍范亚等人击节相庆。 “好!” 魏景也叫了一声好,道:“传信济王,让他近即可率徐州军投之。” …… 魏景方安排扎营之地以及后续各种观察事宜不提,至于传给济王的信,还隐晦表示,若时机适宜,可先建功。 济王已将此事和麾下臣将说了,众人难免若有所失,但能和平解决徐州危机也是很好的,主公决定,他们自是遵从。 调整好心态后,许嶂等人也说,若有机会,可先建功作投名状。 济王纳了,不过随着他使人细细查探,却发现安王周洪二人对他的防备又悄悄提升了一级。 自从他和周洪等人争执后,盟军营内防务开始隐隐防备彼此。近再次调整,大约是东峪口计策之后的。 济王冷嗤一声。 他索不再寻空隙,收回不动声打量四周的视线,随意讥讽同行的王吉几句,转身就走。 谁料走了一段,却碰上卫诩陈昂徐苍等人。 他暗呸了一声,现在看安王一方的就厌恶,尤其是那个卫诩,从来不见礼,板得比他还直。 陈昂徐苍等人施礼,为防打草惊蛇他冷冷叫了一声起,甩袖走人。 “这济王,脾比平还大些。” 不过合围战之后都是这样的,陈昂也不奇怪,和身边的徐苍嘀咕一句就算。 卫诩神不变,淡淡收回视线,转身就走,陈昂等人忙跟上。 “行了,建不建功,想来也无甚区别。” 济王想得明白,魏景得了天下,肯定不会再让他坐拥十几万兵马的。建不建功,其实还真没啥差别。这事让对方烦恼去就是,他懒得理会。 已悄悄准备了两天,是夜,济王下令,徐州军悄悄整装,趁夜迅速离营。 …… 徐州军自己就驻一个东大营,开了东门而出,说走就走,无征兆,自然不会遇上任何阻滞。 十五万大军一出营就是急行军,全速前进直奔齐军大营,天明前抵达。 魏景亲自出。 天际一轮红冲破地平线,金红光耀目,打马而来的青年将军形容英伟,威仪赫赫。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这个嫡出弟弟。 记忆中那一丝少年之已悉数褪去,英俊的面庞上眉眼却依旧悉。 济王有一丝恍惚,其实傅皇后对他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他那父皇要给他好封地,嫡母也并未有丝毫异议。和嫡出兄弟虽不亲,但也无恶。 一别多年,生生死死。 教人百集。 双方汇,他率先翻身下马,和身后诸臣将一起,单膝下跪。 膝盖真真实实触地以后,其实发现也没想象中那么难,心中有什么彻底落地,济王重重吁了一口气。 “愚兄见过主公!” 和济王不同,魏景心情并没想象中这么好,全因济王那张脸,这种酷似中平帝的九成的脸骤然在眼前出现,真教他一阵闷气短。 但也不至于分不清谁是谁,那些许厌憎的情绪很快被下,魏景翻身下马,俯身亲自将济王扶起。 “你我兄弟,何须多礼。” 一人一句,名分定下,冰释前嫌。 魏景叫起所有人,季桓张雍等人也大笑上前,将杨舒许嶂等济王臣将扶起。 互相介绍,笑语相待,十分融洽,齐王方的热情,很是让济王臣将大松了一口气。 看来归降,也是不错的。 季桓是直奔杨舒去的,他对这年轻人很兴趣,从前是敌手,现在归一营了,正能好好一番。 寒暄几句,在后头的邵柏已经窜上来了。 “表兄!” 见了邵柏,杨舒万年不变的清冷微笑这才一变:“二郎。” “都这么高了。” 他动,眸中隐隐泛起泪光,抚了抚邵柏的肩头,目欣,忙关切问:“你阿娘可好?阿姐呢?” 杨舒察觉到,在邵柏冲上那刻,有一道锐利的目光扫过来。 是齐王的。 其实关于齐王妃的问题,齐王在场,越过他问邵柏,有些不妥。 杨舒怕齐王对邵柏有微词,话头一顿,上前拱手见礼:“杨某人见过齐王殿下。” 他问:“听闻齐王妃去年诞女,元儿可安?外甥女可安?” 元儿? 魏景心里不大舒坦。 元儿是邵箐的名,他知道,常听孙氏唤的。 他觉得名更亲昵,曾经也这般唤她,只是邵箐却道,她更喜他唤她阿箐,元儿唤的人有好些,阿箐却独他一人。 魏景遂舍弃了元儿,继续唤独属他的称呼。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