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昨夜知悉后,果然大加赞赏。从前他因为徐苍是魏景旧部有过猜疑,但监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发现问题,而现在,勇将弥足珍贵。 他昨夜就加派了人手去接应在外的徐家人,安徐苍两句,拍了拍其肩膀:“我们拿下平恩,你正好多照应族人。” 徐苍双目通红,形容憔悴,单膝下跪:“谢殿下恩典!” “快快起来。” 安抚了徐苍,紧接着安王下令,拔营往北全速前行。 路上有遇上围剿的朝廷兵马,但冰天雪地给对方带来很大限制,安王有心躲避,没有正面锋过,一路迂回前行,最终过黄河抵达冀州。 寒风呼呼大雪覆盖的,攻城并不容易,但这平恩目前是被一股山匪出身的小势力所占,和身经百战的正规军抗衡很艰难。卫诩一个敌之策,平恩城破。 安王终于占下一个落脚点,将围剿抛在身后。 一路风餐宿的,诸人终于歇了口气,不过后续需要应对的问题还不少。 缓了两,卫诩道:“仲和,下一步我们该站稳脚跟。” 安王率残兵取下平恩,让冀州大小势力为之侧目,好在这一带是三不管的地方,暂时没人有什么动作。 但该准备的必须准备起来,安王要发展重新壮大,想来冀州诸侯也能猜测到他的意图的。警惕是必须的,且难保不会有人先下手为强。 卫诩郭淮等人一致认为,应先寻一个盟友,恫吓诸侯,同时谋求后续。 安王深以为然。 那这个盟友选谁呢? 经过大半月的打探和分析,最终锁定了安平郡守高常。 安平郡不是大郡,高常实力在冀州诸侯中也只算中等,但分析此人却是个很有野心的,远近攻动作频频,但奈何麾下谋臣中庸,又无强将,结果很不如意。 此人,正好和安王互补。 想来,对方也很乐意和安王结盟的。 安王抬眸,看向郭淮:“我求娶高常之女,此事就托于季禾。” …… 安王高常果然一拍即合,魏景看罢信报:“高常许嫡女为安王,正月初六完婚。” 邵箐瞪大双眼:“可安王妃仍囚于洛京呀!” 安王独身逃离后,一府家眷都落在皇帝手里,姬女妾室统统被杀,仅留一个安王妃,连同他膝下六子三女一并被囚。 皇帝大约是看着安王没死,留着以后或许有用。 可是,可是变故发生也就一个多月,安王就要另娶了,他还记着自己被囚在洛京的儿吗? 邵箐也不是不知道,安王这举动在政客军事家眼中并没什么奇怪,但她依然气愤,出于同为女的气愤,又为那素未谋面的安王妃到悲凉。 她孕后情绪起伏大,一下子就低落下来了。 魏景轻轻拍抚着她:“心怀叵测之恶贼,故行无情无义之举。” 时间将仇恨再次敛在心底,他早平复下来,只说起此人时,仍目寒光。 “你很不必在意他。” 安王娶高女结盟成,于平城而言是个不大不小的消息,细细安抚了子,魏景随即召诸臣将来,将消息告知。 季桓“嘶”一声:“先是北上冀州清河,又下平恩,接着又与高常结盟,这安王是彻底站稳了脚跟,进可攻,退可守。” 虽身处逆境,但不得不说是步步妙,他立即想起那个卫诩,这确实是个棘手人物。 他拧了拧眉:“主公,截杀安王已无良机,需将承平等召回。” 很可惜了,但死磕着没用,只能等北伐再歼杀此贼。 魏景薄微抿,却颔首:“伯言放心,我七前已传信承平,他这两该回到平了。” 他固然与安王血海深仇,但理智仍在。 且让此贼暂苟延残,待后他再亲手将其头颅砍下,带到母兄侄儿灵前祭奠之。 魏景目光冷冷。 季桓也是这个意思,己方目前首要任务是伐扬,他问:“主公,吕涧明就到?” 魏景颔首:“正是。” 吕涧,昔何泓麾下势力第一个投向他的。吕涧战事能力只算中庸,但长于政务。魏景出益并没有将他带出来,而是委以另一个重任。 监督战船打造及水师训练。 为的正是伐扬。 大楚地势西高东低,长江水道乃出益征荆扬的一大利器,战船汹汹而下,所向披靡。魏景刚取下益州,就命打造战船,训练水师。 这重任给青翟卫出身的将领耿明甘泉二人,后来又了吕涧等郡守,将近两年下来,成绩斐然。 自魏景定下东征战策之后,这战船和水师更是重点关注对象。据报,已经差不多了,这回耿明和吕涧结伴前来平城正是要当面回禀。 张雍击掌:“水师一成,即可水陆两路同时伐扬,如今已是腊月,待雪消融后正好寻战机!” 他咬牙:“取下扬州,即可伺机北伐,届时看安王那孙子还往哪里!” 张雍对安王一再逃窜很有执念,每回总要咬牙切齿一番,众人好笑,又战意高昂,范磬一击长案,附和:“对,没错!” 伐扬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难怪诸臣将情绪高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魏景也不拘着,待一阵,他抬手了。 “攻城伐地,诸位功不可没,今夜当设宴,不醉不归!” “好!” “哈哈哈,好!” …… 乘兴设宴犒赏诸臣将,当夜宾主尽,张雍等人酩酊大醉被抬回去,魏景倒没喝太多,他惦记着有孕的子,怕酒味熏到她。 邵箐开宴坐了一阵子就回去了,魏景特地在厢房洗漱更衣才回屋。 矮身拥着也刚沐浴完毕的子,大掌覆在她鼓鼓的腹上,觉孩子活跃的蹬动,他沉默不语。 “怎么了?” 他情绪有些不对,邵箐立即觉到了,抚着他的发顶,柔声问。 “阿箐,我想着,等你诞下孩儿再伐扬,会不会更好一些?” 伐扬诸事就绪,魏景却罕见犹豫了,子眼睛看不见,正是需要他的时候,他舍不得离去。 不能陪伴已极不妥,若是待她生产,战事还没结束,那又该如何是好? 魏景是绝不肯让子独自生产的。 果然是这么回事,邵箐暗叹一声,轻柔抚摸他的脸庞:“若战机至,如何能错过?” 她当然是想魏景陪伴在身边的,但东征乃大战策,不但影响现在,还牵动未来,她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 “府里很安全,我又不出门,不怕的。” 她反过来安他,自从孟氏一事后,郡守府安全配置再度提升,水泼不入,针不进,真的安全。 “你多多写信给我,好不好?” 她又笑:“不过伐扬得战机呢,也不是说有就能有的。说不定呀,得等到夏天。” 夏天刚好她足月生产了呢。 不过这么想想吧,倒还是开更好一点。 捏了捏他的脸,邵箐打趣:“最好还是明年开吧,几个月时间,你攻下扬州,再回来陪伴我,最好不过。” 子笑语晏晏,魏景心下熨帖,站起搂住亲了亲她:“嗯,阿箐说的是。” 邵箐轻笑,偎依进他的怀里。 战机什么,其实也就随口一说的,此时夫颈相拥,她却没想到还成了真。 第129章 没过几, 就是年节。 这是邵箐在这个世界过的第三个年。 耳畔是扑簌簌的雪声, 还有魏景低沉的嗓音,“很大的雪, 房檐上树梢上厚厚一层,你最喜那棵老海棠被折了一个枝丫。院里刚扫过,不过又积了一层。” “……檐下挂了红绸灯笼, 半人高的, 每隔一丈就挂一个,一直到院门外,……” 黑瓦, 素雪,银装素裹的天地,红的大灯笼散发柔和的光,映得地面那曾薄雪红彤彤的, 寒风呼啸,老海棠上那枝丫在“咯吱”“咯吱”地摆来摆去。 一幅详细的画面铺陈开来,眼睛看不见, 邵箐却前有未有地兴致盎然。她偎依在一具悉温热的膛前,腹中的孩子兴奋地蹬动着, 有点疼痛但她很喜。 她的夫君抱着她,她怀着二人的孩子, 这孩子延续了她的血脉,再过四个多月,他就呱呱坠地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欣搠获了她, 她很兴奋,一口沁寒清新的气息,心肺舒展着,邵箐发现,她这个年过得比前两回都要高兴。 哪怕她暂时看不见。 “我们回屋了好不好?” 一只大手仔细替她掖了掖大斗篷的领子,他低下头,亲昵地蹭了蹭她,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极温柔极温柔。 “嗯!” 邵箐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 她很快活,魏景畔笑意挥之不去,抱着她站起大步回屋,他低声道:“十五的花灯更好看,届时在府里备了,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好!” 轻轻将人放在软塌上,大掌覆在高隆的腹处,他亲了一记,抬头看她,笑道:“待到明年,我们再抱了这小东西一起看。” “好!” 邵箐又应了一声,她喜笑着,角有一个小小的笑涡,那双点漆般的瞳仁在烛火映照下光溢彩。 魏景轻轻拂过,印上一个吻,默念。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