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勤能补拙,多费点功夫不也一样吗?而且她也不算拙,魏景可是说她天赋尚可,学得还很不错的。 邵箐这般一想,瞬间就舒坦了。 众人很快上马完毕,她和季桓点点头:“出发!” …… 邵箐一身特制的轻便软甲,打马穿过直通城门的青石板正街,出了高陵城,直奔大营与魏景汇合。 校场呐喊声震天,点兵已完成,祭旗后,营门打开,浩浩五万军士出。 一路急行军,在第六天抵达金牛道前,恰好和吕涧及其麾下的四万东临兵碰上。 吕涧又惊又喜:“杨老弟,怎地来得这般快?” 东临郡距金牛道比安足足近了两百里路,他接州牧令和密信后马不停蹄点兵就来了,没想到居然还被魏景赶上。 说话间魏景打马近前,吕涧定睛一看:“哎!杨老弟你真把胡须剃了!” 居然还很英俊! 红缨银盔遮挡住两颊和额头,“杨泽”薄方颌,以前被掩盖在络腮胡的下半张脸虽陌生,但眉眼还是悉的,吕涧一照面就把人认出来了。 只是恍惚间,他又似乎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同。 魏景当然不会让他细想,立即道:“先前我发现三公子有不同寻常之举,似乎涉及汉中,在河便去信二公子。二公子回信让我备战,说或许不久将发兵。” 吕涧恍然大悟,他是回到东临的第四天才接到何泓第一封密信的,备战时间少了,出兵自然没这么迅速。 魏景紧接着又道:“吕兄,蔡俞周鹏已率军进了汉中,我二人先机已失。” 四郡中,永昌宜梁距离汉中最近,甚至宜梁毗邻金牛道,隔壁就是永昌。何泓这点吃了亏,心腹郡最接近汉中的就是吕涧的东临,而安比东临还要后面。 “确实如此。” 还未入汉中,便落入下风,说起这件迫在眉睫的要事,吕涧瞬间就将方才那点子莫名觉抛到九霄云外,肃然点头:“第一战不容有失,反之,恐后续将处处受制于人。” 更有甚者,汉中最终怕也要落入他人之手。 吕涧恨恨咬牙:“偏偏那蔡俞周鹏已占方城,平池城小地狭,难以施展。” 何泓密令不择手段取得汉中郡的实际控制权,想必何信亦然。但怎么说呢,既然是打着剿灭起义军名号入汉中的,那总不能一上来就直接奔汉中郡守廖芳去的吧? 太赤了。 哪怕彼此心知肚明,那也不能这般行事,否则就是授对方把柄。现在的益州,除了病榻上的何允,还不是谁的一言堂,后果会很糟的。 所以最佳策略,就是先围着起义军打。开打以后能找的借口就多了,什么你攻击了我,我为自保不得不出手之类,随便掰掰一箩筐。总而言之,遮羞布有了就行。 所以吧,不管是蔡俞周鹏,还是魏景吕涧,一进汉中,毫无疑问都是先奔桢泉军去的。 汉中十一城,如今许金所率的桢泉军占中东部两座最大的城池,上庸和信原,已成气候。 而在上庸和信原方圆百里内,只有两座较大适合屯兵的城池,分别就是吕涧嘴里的方城和平池,以最快速度攻桢泉军,非驻扎此二城为据点不可。 方城城池高深,还有护城河,背靠高山面向平原,相对易守难攻;而平池就差远了,城偏小且旧,没有护城河,周围有山但密集矮小,很容易被敌军潜伏靠近。 蔡俞周鹏占了先机,据报已奔方城去了,一步慢步步慢,吕涧如何不恨。 魏景淡淡一笑:“吕兄莫急,平池有平池的好处,易攻难守,桢泉军必然会先奔平池来的。” 只要打了个胜仗,立即就站稳脚跟;若是抢先攻陷上庸或信原,所谓上风下风,将立即逆转。 “可……” 吕涧如何不知道先打胜仗的好处?只是这桢泉看着真不像匆忙拉起来的农民起义军,很是进退有度,就平池这么一个难守易攻之城,他实在没有必胜把握。 他忙道:“子况有何良策,还不快快说来,莫要吊愚兄胃口。” 魏景笑笑,回头看了邵箐一眼,邵箐立即命人将准备好的汉中地域图抬过去。 “若我没猜错,桢泉下一个目标正是平池,恐怕不等我们站稳脚跟,许金就趁机攻来。” 魏景一点地图上的平池:“上庸至平池不过八十里,急行军半夜即至,恰好隐匿在附近山丘群之中。” 人家对地形比他们还,藏匿想必不难。一旦天明,即可对二郡联军攻其不备。二郡即使有心理准备,但将士们对平池城还很生疏,闷亏是吃定了。 吕涧一脸凝重点头,就是这般困难重重,他才愁眉不展。 “我们可以将计就计,桢泉攻我方不备,我方亦可。”魏景食指绕了平池城附近的山林一圈。 平池城附近山丘密集,多且不崎岖,又草木旺盛,极利于藏兵。这是桢泉军的利器,但也是他们的。 桢泉军可以悄悄隐匿其中,那魏景一方也可以。 “此处,此处,还有此处。”他利落在地图点了几下:“一旦藏兵出,将对攻城的桢泉军呈合围之势,届时城门大开,里应外合,必能大败敌军。” 这个合围时机,还可以是敌军被即将到来的胜利冲昏头脑之际。魏景道:“我方佯作败相,必能之。” 此计环环相扣,攻心敌,极为妙,吕涧一击掌:“妙极!妙极!” “大败桢泉军后,我二人可趁机发兵上庸,说不得能顺势取之!如此一来,形势立即逆转!” 吕涧喜形于,对魏景十分佩服:“子况之才,非我能及也。既此策乃子况之智,后续布置就劳子况多多费心了。” 吕涧极快,毫不犹豫出了第一指挥权。一直安静跟在后面的邵箐眸光闪了闪,很好,这人快,省了好多功夫。 “既如此,小弟献丑。” 魏景拱了拱手,立即发号施令,张雍范亚等安及东临诸将一一领命,并做好准备。 由于这个计划,魏吕联军是午后才穿过金牛道踏入汉中的。从出口到平池,大约需四个时辰,抵达就接近亥时了,夜深沉,正适合隐蔽行动。 …… “阿箐,你和季桓庄延等先入平池,我略作布置,晚些再回来。” 急行军中,魏景略略放缓速度,低声和子说话。 现在是半下午,进入汉中也就一个多时辰,韩熙悄悄来报说已发现了七八拨哨探,其中四五波的举动明显不像正规军训练出来的。 可以肯定,后者是桢泉军遣出的,侦探得这么密集,对方行动必然在今夜。 魏景战策制定一贯完善谨慎,从不轻敌怠战。只他经历过的大小战役多了去了,这中小等规模的战役在他眼中只算寻常,一点没吕涧的如临大敌,吩咐按计划行事后,他就打马来到子身边。 “累吗?” 魏景垂目打量子的脸,见她略有疲倦,心疼。 邵箐却笑道:“我不累。” 自己好歹骑马,比步兵轻松太多了。 她仰脸看魏景,他眉眼画了妆,有点陌生,但眼神却是悉得不能再悉的。 “我身边有这许多亲卫,你无需牵挂,战场刀剑无眼,你多多小心才是。” 战不战神的,也是血之躯,亲人上战场,邵箐不悬心是不可能的。 她眼中掩不住的牵挂,循循叮咛,魏景角翘了翘,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嗯”地应了一声。 “取上庸若顺利,后即可回来接你。” …… 亥时,二郡联军接近平池,早安排妥当的障眼法使出,三万人马悄悄潜入途径山林。 魏景乔装后同去具体布置了,邵箐则在中军拱卫之下入了平池城。 她和季桓等人联通吕涧,按照事前商议紧急布置。 一切密锣紧鼓进行,没多久魏景也回来了,但他很忙,夫俩只匆匆换了个眼神,就各自忙碌去。 到了后半夜,邵箐终于闲下来。大战在即,她神紧绷着不困,但这样其实不好,该抓紧时间休憩的,于是她便和衣躺下,闭目养神努力入睡。 魏景时间回来看了她一眼,也不打搅,低声吩咐紧密守卫,匆匆离去。 哨探已发现几处疑似桢泉军藏匿点,他预计,天明前对方即会发动攻击。 …… 平池左近某处密林,夜中,一条黑影飞快接近,跪地拱手:“禀将军,益州援军已悉数入城,如今已有兵卒在城外挖筑工事!” 王吉自封“天延将军”,封麾下一干心腹分别为“地延将军”“人延将军”,率桢泉军分别在全国各地起事,声势浩大。 这许金正是地延将军,负责王吉看好的据地大本营汉中郡,一个月下来进展极顺利,一时意气风发。 “连夜挖筑工事?” 许金眉心一蹙:“这姓杨姓吕的倒也不笨。” 益州援军至,大敌当前,他确实如魏景所料,打算柿子捡软的捏,趁杨吕二人立足不稳,率先发动攻击。 一路上都有哨马盯着,由于魏景早有准备,外围兵卒松紧依旧,而内围则收缩,所以按范围估计,约莫六万兵马。 刚才益州入城,许金亲自去看过,确实约六万人左右,一点不错。 他放心回来,预备明早突袭平池。 但现在看来,不能等明早了。这两位郡守还算有成算,知道平池城的短处,连夜就下令修筑防御工事。 工事哪怕只修妥一层,攻城就多了一个障碍。 许金站起,肃然道:“传令!突袭提前,立即出发!” …… 沉沉夜中,沉闷密集的脚步声突起,飞快由远处近,喊杀声大作。 正在平池城墙外挖筑工事的兵卒惊慌失措,匆匆掉头奔回城内,城门急急关上;而城头,能见到好多处火把急促移动。 这是惊急下往里报信吧? 许金哼笑一声,一佩剑:“传令!全力攻城!” …… “来了。” 魏景和吕涧并肩站在墙头,远远听见沉闷的马蹄声脚步声鼓点般响起。他声音沉稳依旧,并未见多少变化。 反倒吕涧一击掌,大喜:“子况!果然成了!” 魏景颔首:“传令,按计策行事。” ……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