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他便搭着大使继续前进。一路上十分顺利，两人比预计时间提早半个时辰抵达旧圣城。那里已经有教会的马车在等待他们，似乎这群可怜鬼还有一段路程要走，但那已和自己无关。 “这是你的报酬。”大使抛过来一个布袋。 怀特接过后倒在掌心中数了两遍，的确是二十枚银 不错。他点头弯 道：“希望来年再见到您。” 大使没有答话，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怀特注意到，除了他以外，还有其他几辆马车也在干同样的活。或许是从别的王国送来的？他想，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从车上下来的，似乎都是小姑娘。教会收养孤儿时，只收养女孩吗？ 他摇摇头，将这些问题抛至脑后，驾车踏上归程。 第八十四章 赫尔梅斯机关 主教梅恩踏过一阶又一阶的环形楼梯，向地底深处走去。 这是一处自然形成的天坑，深度至少能没过四座天之塔，直径约有二十余丈， 进一座领主城堡绰绰有余。 井内起初并不昏暗，高高的穹顶上留有天窗，光线透过一扇扇窗户蹿入地下，在寒冰铸就的石壁上留下蜿蜒曲折的光斑。 随着高度不断下降，光斑逐渐变暗，很快和石壁融为一体。但坑中心却反 出淡淡蓝光，越往下走就越明显，即使不持火把，也不会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困境中。 脚下的楼梯如同一条环绕坑的小蛇，紧紧贴在岩壁上。 楼梯板是花岗石削切而成，呈长方形，厚三指，够两人并肩而行。一端嵌入岩壁里，另一端悬空。为了防止意外跌落，悬空端头立有木栏杆，栏杆间用绳索相连。 他没有数过这里到底有多少阶楼梯，但他知道，每一块石板的铺设都艰巨无比。教会的石匠们依靠绳索悬吊而下，在坚硬的岩石上敲凿出足够深的凹槽，然后把一块块石板入其中。每个动作都必须小心翼翼，因为绳索滑 或崩断坠入坑底的，足有三百人之多。 若建在头顶的赫尔梅斯大教堂是教会不屈 神的象征，那么深藏在井底层的赫尔梅斯机关才是教会真正的核心。 阶梯边的石壁上镶嵌着神罚之石，每隔一百步就会有一名审判军站岗守卫，机关内还有一队神罚军随时待命 击入侵者。而穹顶和大教堂地板的夹层之间，埋藏着许许多多沙包和碎石。若是圣城防线失手，众人不得不撤离时，教皇就会启动陷阱，让沙砾和碎石将这里彻底掩埋。 尽管梅恩不是第一次前往赫尔梅斯机关，但行走在半空中的 觉仍让他觉得头晕目眩。特别是向张望的时候，总会产生自己正在坠落的错觉。 当双脚踏在坚实的地面上时，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天坑底部是一块巨大的圆盘形白 磨石，表面如同镜子般光滑，站在上面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经过工匠巧妙设计，从穹顶天窗进来的光线，在坑壁内多次折后，会恰好汇聚在底的这块磨石上。即使没有燃起火把，天坑底部也不是一片漆黑。 只有身处坑底才会发现， 光并非是无的。磨石被照耀后反出淡淡的蓝光，抬头望去，整个天坑被这抹蓝光点亮，呈现出冷冽的泽。仔细看的话，还能注意到光线较亮处有无数尘埃在飞扬，如同古书中记载的微小生灵。 利用底山壁上自然形成的孔，教会将其打通连接，进一步扩大，建造了赫尔梅斯机关。也多亏了这些四通八达的孔，使得此地空气 通畅快，完全没有置身地底深处那般腐朽沉闷的觉。 梅恩迈入机关大门，防卫力量顿时严密了许多。这里的审判军五人为一组，守卫着每道关卡——他们都是教会最为忠诚的武士，一旦接受了这个职责，所有人将在机关中度过一生，永远不能再回到地面。 事实上只有他和教皇能出入机关，就连希瑟和泰弗伦两位大主教都无法涉足此地。 但梅恩也不清楚，机关中到底有多少条岔路。除了这条正南方的主道，两旁还有许多分支通道，顺着它们一路走下去，往往会发现更多的分支。有些被教会利用起来了，而有的则干脆封死。他曾听闻过，修建机关时，有几名工匠误入了那些没有标注的岔道，结果在里面 失了方向，再也没能找到回来的路。 笔直的主道一直通往山体深处，每隔三十丈（约100米）左右，便设有一道关卡。梅恩知道每段关卡之间的机关所承担的任务不同。最靠外的一段是生活区，供值守在底的武士们居住。第二段是档案馆，用于存放文书、残卷和古籍。第三段是监牢区，关押着一些无法见光的犯人……和无辜者。 越过三道关卡后，梅恩停下了脚步。再往前走，便是机关枢秘区，教会所有研究和发明都来自于那里，不经教皇同意的话，自己也无法擅自前往。担任大主教三年多来，他只进去过一次。 梅恩转身向左，拐入了一条岔道。 岔道很短，没多久他便走到了头，见到主教出现，守门的审判军立刻握拳击 ，“大人！” 梅恩点点头，“把门打开。” 门内是一条走廊，墙上挂着燃烧的松脂火把，像是黑暗中无数跃动的光点，沿着走道向尽头不断延伸。两旁并列排布着许多张厚实的木门，每个门板中间挂有一块号码牌。 审判武士举起火把，走在前面引路。梅恩边走边注意着号码牌上数字的变化。当看到标记着三十五号字样的斑驳门牌时，他停下脚步，掏出钥匙 入锁孔，轻轻一扭。锁头开启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底显得格外刺耳，走廊尽头传来隐隐的回声。仿佛是发出一道信号般，不少门后响起了哭号声，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仔细聆听的话，大多是些“快放我出去！”“救救我！”“求求您，杀了我吧！”之类的哀求。 梅恩不为所动。他命武士守在门口后，走进房间，关上木门，将那些纷 嘈杂的声音隔绝在外。 隔着铁栏杆，主教看到了一名靠坐在 头的老者——或许他年纪并不老，但此刻已是头发斑白，额头上布 了皱纹。胡子许久没有刮过，几乎快要垂到脖子处。由于太久没有见过光，他的皮肤呈现出骇人的苍白，手脚枯瘦得如同竹竿。 梅恩看了眼铁栏杆边的餐盒，里面的食物几乎没有动过，他叹了口气，“您应该对自己好点，教会不缺这么点吃的。您的三餐都是按国王标准制定的，除了没有酒之外。就连鱼 ，都是来自于碧水港的上好鳕鱼。您应该很 悉它的味道吧，温布顿陛下？” 第八十五章 荆棘路 老者片刻后才有了反应，他缓缓掀开被子，挪到边，直视大主教。 “如果你被关在这个鬼地方，还能吃得下东西吗？”他开口说道，声音含混不清，像是喉咙被什么堵住了般，“半年了，被困在这里半年，什么消息都没有……我的儿子怎么样了，我的女儿呢？” 梅恩注意到墙壁上到处都是刻痕，似乎是用指甲抠出来的。对方就是用这种方法来计算 子的？ 他搬了张凳子，面对国王坐下，“您非得问这些会令你不愉快的事情吗？” “……”对方沉默了半晌，“我已经没有用处了，你是来送我上路的吧？” “是。” “那么一个垂死之人，还用计较愉不愉快做什么！在死之前，我只想知道他们的情况！”到最后一句话时，温布顿的声音已近乎低吼。 他终究忍不住了，梅恩想，不管怎么说，作为一名国王，他的气概和风度都已足够到位。被虔诚者替换后送往赫尔梅斯的途中，他多次设法身。囚 于此时，他也没有陷入疯狂，而是试图通过 涉来换取自由。没有谩骂，没有歇斯底里地吼叫，这在机关监牢中实属罕见。如果不是计划不可能更改，他真不愿意把这样的人浪费在对内的 谋中。 或许自己亲自前来，也存着告知他近况的想法吧，主教想，不然只需要一个命令，就会有审判军替自己了结他的生命。 “您的大儿子，戈隆·温布顿死了，”梅恩缓缓开口道，“被您的二儿子提费科·温布顿判处斩首之刑，罪名是谋反弑王。您的三女儿嘉西亚·温布顿在南境独立，自封为碧水女王，和提费科的战争不可避免。至于四儿子和五女儿，我们没有获得太多消息。大概……他们还活着。” “你在说什么，谋反？独立？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争王令，”他一字一句说道，“将你的孩子们分派到各地，宣布谁能将领地治理得最好，谁就是下一任国王。” 温布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久，他才低声道，“为什么？你们趁着祷告下手，把我带进隔间，扒光我的衣服……和神罚之石。你们用女巫将我置换成他人，你们明明可以慢慢占有这个国家，让教堂矗立在每一处城镇。为什么要发布争王令这种东西！我，我 本不可能……咳咳。”讲到 动处，温布顿佝偻着身子，剧烈咳嗽起来。 “我本不可能发布这种会引起孩子们自相残杀的命令”，对吧？梅恩在心里替国王补完，“或许您不会，可您的孩子们不一定会如您所愿。他们长大了，也会有自己的想法。比如您的三女儿，嘉西亚，早在五年前就得到了碧水港，即使没有争王令，或者说，等到您自然死去，她会眼睁睁地看着戈隆登基而无动于衷吗？最重要的是，我们没有时间徐徐图之，您应该也注意到了，女巫的能力不是永久的。” “该死的，他们互相打起来对教会有什么好处吗？教堂会因此陷入火海，信徒也会在战争中丧命，王国将作一团……”说到这儿温布顿忽然一愣，不敢置信地抬起头，“难道，你们想要——”一阵更为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国王的话，好不容易恢复过来后，他的声音变得细若游丝，仿佛那阵咳嗽消耗了他全部力，“你们……想要消灭王室。” “正是如此，不过更准确的说法，是王权。”梅恩忍不住在心底称赞道，多么 锐的判断力。在这座暗无天的地牢里待了快半年，不丧失神志就已经算得上意志坚定，还能思考的，历年来一只手都可以数得出来，“王权会阻碍教会的发展，无论它多么弱小，总是会如幼苗般慢慢长大。只有将它连铲除，教会才能‘真正’得到这个王国。” “……”温布顿的神一下苍老了很多，或许此前只是外表上看起来年迈，现在就连神也衰落下来，他眼中的光芒变得暗淡了。 “灰堡是大陆王国中面积最大的一块，兵源众多，正面战争对教会不利。我们为此策划了很久。您的王国在内战中必定会损失大量战士和佣兵，只要持续两至三年，我们的审判军就能轻易地拿下灰堡全境。您不必太过悲伤，亡国之君并非只有您一人，其他三国也一样。以后，大陆将不再有四大王国之分，晨曦、心、永冬，还有灰堡，都将消失。这片广沃的土地上，只会有一个政权，那就是教会。” 温布顿沉默了，这个靠武力从兄弟手中夺得王位的人此刻已像是失去了生机，即使是梅恩也到了一丝不忍，但心中没有丝毫后悔。教会同样为此付出了很多——大批杰出的信徒甘当棋子，奋不顾身投身于这场布局中。 扮演温布顿三世的人正是审判军中一名虔诚的审判长，他信仰坚定，对教会绝对忠诚，原本将要接受神罚军的转化仪式。然而为了使命，他被女巫替换成国王的样子，毫无荣誉可言地死在了灰堡王都的寝 里。他本可以把名字刻在赫尔梅斯教堂的纪念碑上，现在，教会却只能将他的姓名永远埋藏。 原以为温布顿不会再说话，梅恩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准备让他喝下去时，他突然开口道，“诅咒……” “嗯？” “我诅咒你……我会在地狱深处等着你。”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梅恩必须聚会神才能听清楚他说的话。 “很遗憾，这个世界并没有地狱。就算有的话，那里也不属于我们。而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延续。只有统一四国，教会才能凝聚起最大的力量，去战胜真正的敌人，否则的话……”主教说到这儿打住了，他看到温布顿的手已经无力地滑落，头歪向一边，口的起伏完全停息下来。 这是一个王者的结局，却是我们全新的开始，他想。 梅恩将瓷瓶收进怀里，起身离开。推开木门，走廊里静悄悄的，仿佛那些哭号声从来没有响起过一般。他对守在门边的审判军武士代了几句善后措施，头也不回地朝机关外走去。 第八十六章 女巫的抉择 叶子不知道自己这些子是如何撑过来的。 从蛮荒境返回绝境山脉的营地花费了她近半个月的时间。为了躲避 兽，她小心翼翼地隐藏在 壮的树干中，确认附近没有兽活动后才前往下一处可以藏身的地方。尽管心急如焚，但她没有别的选择，一旦被混合种兽发现，她无法单凭自己的力量逃过追杀。 十余名姐妹倒在了魔鬼的杀戮之下，而其他姐妹们的能力本不善于战斗，她们在铁手魔鬼跳入人群中肆意屠杀之际四散奔逃，但最终能有几个活着返回营地，叶子心里本没底。她甚至不敢去想这个可怕的问题。 走一路躲一路的行动方式对魔力消耗颇大，一天只能走出十余里，特别是还要预备晚上过夜所需要的魔力。身上的干粮吃完后，她就将一些野果转化为可以充饥解渴的食物。共助会徽记早已失去了保暖功能，她只能用树皮将自己包裹得更紧一点。想到还未成年就丧命于此的丝诺，叶子的眼泪便止不住滑落下来。 更糟糕的是，到第四天晚上，她在树干中来的魔噬体——一连串的打击让她几乎忘却了这事。一股撕裂般的剧痛突然从口绽放，并迅速蔓延到全身，一瞬间差点令她失去意识，把舌头咬得嘴是血才强聚起神来对抗痛苦。在魔噬体的阵阵折磨下，叶子也曾想过放弃，但想到那二十多名可能活下来的姐妹，或在营地等待她归来，或身受重伤，需要她的治疗和救助，她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好在这次魔噬体时间并不算长，当她从苦难中挣出来时，浑身上下已遍布裂口，出来的鲜血把树干内都沾 了。为了避免血 的味道引来兽，她不得不忍着伤痛，下衣服，前往另一棵大树。同时让光秃秃的树枝长出绿叶，再把绿叶制成可以御寒的衣服。在魔力的引导下，枝丫成了她的针，叶脉是她的线。 一路上她未吃一口食，未喝一口热水。进入绝境山脉后，尽管给自己的绿叶衣服再 加了两层，手和脚都包裹得严严实实，但迅速降低的气温和没过脚踝的积雪依然冻伤了她的脚趾。就这样走走停停，拖着毫无知觉的双脚，她终于回到了营地。 看到姐妹们悉的身影，叶子一头栽倒在地。 醒转过来已是两天后，过长时间的失温导致脚部受创严重，草药也无法阻止不断扩大的坏疽，不得已之下，姐妹们切除了她左脚和右脚各两个损坏的趾头。 叶子并没有太在意，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比起那些永远回不来的姐妹，她已经足够幸运。不过看到还活着的人双臂上 的白布带，莫大的悲痛便抑制不住地从心底涌起。 出发时四十二名姐妹，现在只剩下六人。 大家安抚了叶子一番后，年纪最大的书卷向她讲述了一行人的经历。 在自己和魔鬼斗时，非战斗能力的女巫趁机向营地方向逃跑。当天夜里她们便遇上了兽——一群野猪种。众人无力抵抗，只得四散而逃。被兽猎捕的那一批显然凶多吉少，但她们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到隔天早上，众人又被一只形混合种盯上，这次逃出来的仅剩下八人。好在进入绝境山脉后，兽没有再跟上来。 回到营地没几天，两名姐妹先后出现了魔力反噬的症状。也许是因为共助会这次受到的打击过大，前景一片灰暗，两人都没能 过魔噬体。而战斗女巫们迟迟没有归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们死在了魔鬼手下时，没想到叶子竟然回来了。 “那么……其他人呢？红椒、追风，还有导师大人，她们怎么样了？” 叶子摇摇头，“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了。” “是吗……”书卷轻声应道，看得出她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那你好好休息吧。还有……”她犹豫了下，“叶子。” “什么？” “在你昏的时候，我们商量了下，如果哈卡拉没有回来，希望你能接过导师一职。” 叶子愣了愣，随后闭上眼睛。是啊，共助会在遭受如此惨痛的打击后，不选出新的领导者，只怕立马会土崩瓦解。但共助会的宗旨是为了寻找圣山，获得自由和安息之地。现在寻找圣山已化为泡影，不，“圣山”本身就是一个骗局，它不存在于绝境山脉，也不存在于蛮荒之地。如此一来，共助会还有必要存在吗？ 她心如麻，即使不去看她们，也能受到姐妹们期待的目光，她们需要一个人站出来，带领茫的众人继续前进。 “我们……去找夜莺吧。”沉默良久，叶子开口道。 “什么，找她？” “你是说去边陲镇吗？” “万一她是骗我们的，该怎么办？” “温蒂也在那里啊。” “说不定她早就死了。” 姐妹们七嘴八舌嚷嚷道。书卷拍拍手，让大家安静下来，问叶子道，“如果夜莺说的，也是一场骗局呢？” “你们可以在镇外安全的地方等待，”她睁开眼睛，“先让我去探明情况，如果她说的是谎言，我会接过导师一职，如果……我死在镇里，书卷，你来带领姐妹们继续走下去吧。” “可是我……” 叶子勉强笑了笑，“我知道你的能力不适合战斗，对营地常运作也帮助不大。但我现在明白了，能力强弱与适不适合担任导师并没有联系。”导师是引路人，而不是能力最强者，可惜自己领悟得太晚了。若共助会的导师是耐心而又心细的温蒂，结局会不会变得完全不一样？“你和温蒂一样，都是最早加入共助会的人，也是姐妹中的长者。从王国东边伴随大家一起来到绝境山脉，经历丰富，行事谨慎，大家都看在眼里。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担任姐妹们的导师了。” 书卷沉默片刻，“……若夜莺说的都是真的呢？”zzWＴｗX.CｏM |
不错。他点头弯
道：“希望来年再见到您。” 大使没有答话，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怀特注意到，除了他以外，还有其他几辆马车也在干同样的活。或许是从别的王国送来的？他想，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从车上下来的，似乎都是小姑娘。教会收养孤儿时，只收养女孩吗？ 他摇摇头，将这些问题抛至脑后，驾车踏上归程。 第八十四章 赫尔梅斯机关 主教梅恩踏过一阶又一阶的环形楼梯，向地底深处走去。 这是一处自然形成的天坑，深度至少能没过四座天之塔，直径约有二十余丈，
进一座领主城堡绰绰有余。
井内起初并不昏暗，高高的穹顶上留有天窗，光线透过一扇扇窗户蹿入地下，在寒冰铸就的石壁上留下蜿蜒曲折的光斑。 随着高度不断下降，光斑逐渐变暗，很快和石壁融为一体。但坑
出淡淡蓝光，越往下走就越明显，即使不持火把，也不会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困境中。 脚下的楼梯如同一条环绕坑
或崩断坠入坑底的，足有三百人之多。 若建在头顶的赫尔梅斯大教堂是教会不屈
神的象征，那么深藏在
击入侵者。而穹顶和大教堂地板的夹层之间，埋藏着许许多多沙包和碎石。若是圣城防线失手，众人不得不撤离时，教皇就会启动陷阱，让沙砾和碎石将这里彻底掩埋。 尽管梅恩不是第一次前往赫尔梅斯机关，但行走在半空中的
觉仍让他觉得头晕目眩。特别是向张望的时候，总会产生自己正在坠落的错觉。 当双脚踏在坚实的地面上时，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天坑底部是一块巨大的圆盘形白
磨石，表面如同镜子般光滑，站在上面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经过工匠巧妙设计，从穹顶天窗
光并非是无
通畅快，完全没有置身地底深处那般腐朽沉闷的
失了方向，再也没能找到回来的路。 笔直的主道一直通往山体深处，每隔三十丈（约100米）左右，便设有一道关卡。梅恩知道每段关卡之间的机关所承担的任务不同。最靠外的一段是生活区，供值守在
，“大人！” 梅恩点点头，“把门打开。” 门内是一条走廊，墙上挂着燃烧的松脂火把，像是黑暗中无数跃动的光点，沿着走道向尽头不断延伸。两旁并列排布着许多张厚实的木门，每个门板中间挂有一块号码牌。 审判武士举起火把，走在前面引路。梅恩边走边注意着号码牌上数字的变化。当看到标记着三十五号字样的斑驳门牌时，他停下脚步，掏出钥匙
入锁孔，轻轻一扭。锁头开启的声音在这寂静的
嘈杂的声音隔绝在外。 隔着铁栏杆，主教看到了一名靠坐在
头的老者——或许他年纪并不老，但此刻已是头发斑白，额头上布
了皱纹。胡子许久没有刮过，几乎快要垂到脖子处。由于太久没有见过
，都是来自于碧水港的上好鳕鱼。您应该很
悉它的味道吧，温布顿陛下？” 第八十五章 荆棘路 老者片刻后才有了反应，他缓缓掀开被子，挪到
子的？ 他搬了张凳子，面对国王坐下，“您非得问这些会令你不愉快的事情吗？” “……”对方沉默了半晌，“我已经没有用处了，你是来送我上路的吧？” “是。” “那么一个垂死之人，还用计较愉不愉快做什么！在死之前，我只想知道他们的情况！”到最后一句话时，温布顿的声音已近乎低吼。 他终究忍不住了，梅恩想，不管怎么说，作为一名国王，他的气概和风度都已足够到位。被虔诚者替换后送往赫尔梅斯的途中，他多次设法
于此时，他也没有陷入疯狂，而是试图通过
涉来换取自由。没有谩骂，没有歇斯底里地吼叫，这在机关监牢中实属罕见。如果不是计划不可能更改，他真不愿意把这样的人浪费在对内的
谋中。 或许自己亲自前来，也存着告知他近况的想法吧，主教想，不然只需要一个命令，就会有审判军替自己了结他的生命。 “您的大儿子，戈隆·温布顿死了，”梅恩缓缓开口道，“被您的二儿子提费科·温布顿判处斩首之刑，罪名是谋反弑王。您的三女儿嘉西亚·温布顿在南境独立，自封为碧水女王，和提费科的战争不可避免。至于四儿子和五女儿，我们没有获得太多消息。大概……他们还活着。” “你在说什么，谋反？独立？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争王令，”他一字一句说道，“将你的孩子们分派到各地，宣布谁能将领地治理得最好，谁就是下一任国王。” 温布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久，他才低声道，“为什么？你们趁着祷告
本不可能……咳咳。”讲到
动处，温布顿佝偻着身子，剧烈咳嗽起来。 “我
锐的判断力。在这座暗无天
里。他本可以把名字刻在赫尔梅斯教堂的纪念碑上，现在，教会却只能将他的姓名永远埋藏。 原以为温布顿不会再说话，梅恩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准备让他喝下去时，他突然开口道，“诅咒……” “嗯？” “我诅咒你……我会在地狱深处等着你。”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梅恩必须聚
兽，她小心翼翼地隐藏在
壮的树干中，确认附近没有
了。为了避免血
的味道引来
加了两层，手和脚都包裹得严严实实，但迅速降低的气温和没过脚踝的积雪依然冻伤了她的脚趾。就这样走走停停，拖着毫无知觉的双脚，她终于回到了营地。 看到姐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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