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荣华知她脾气,捏着她的手掌盈盈一笑,“权当给我机会,能好生与你待上一宿,阿弥陀佛,我定要多上些香油钱,谢佛祖让小女子得偿所愿。” 裴雁秋戳着她的脑袋,道了句,“祖宗。” 两人神态轻松地重新回到庙里,自有小僧引领,将其带入僻静的厢房。 第65章 广业寺的僧厨以素馔闻名,夜间的斋食更是由大师傅掌勺,做了三菜一汤,着小僧弥送到了厢房。 裴雁秋扫了一眼,轻笑着抬起头来,“倒让我想起从前你在府里,巧手菜,做的也不比这位师傅逊。” 桌上摆的是二冬白雪,烫芽,烧菇和白莲汤。 旁的倒也罢了,裴雁秋吃这道烫芽,又逢初,佛香椿初初头,要采这芽尖委实珍贵。不仅只要鲜芽尖,还得在大雨之后采撷,仔细洗净再用沸水烫软,过清水后,辅以香油、盐和醋、红酱调拌而成。 她多吃了几箸,赵荣华摇头,“那会儿祖母…李氏挑嘴,又刁难我,她故意在偏房摆了炉灶,既能让我为她做小菜,又能避人耳目,免得落人口舌。” 呵,她可真是个伪善的毒/蛇。” 李氏原先在坊间是出了名的疼孙女,虽攀附权贵,可世族之间都认为她对赵荣华偏有加,故而才会绫罗珠钗,应有不尽。 好端端的子,不要提她。”裴雁秋夹了一箸菇,“不过她也是歪打正着,为了怕人看到你手上身上的伤痕,去外头请了大夫,谁能想,竟是鬼手的传人,我也跟你沾了光,瞧,这一瓶尚未用完呢。” 她指了指间的小玉瓶,里面还是赵荣华特制的肤膏,用了之后,能极快消减皮肤上的淤痕淡斑,连续几,便跟剥了壳的荔枝,又水又。 我命好。” 赵荣华啜了口茶,有些了。 我就希望你往后能好些,再好些,找个知知底又会疼人的…” 雁秋~”赵荣华轻轻抿起,裴雁秋会意,莞尔促狭,“知道了,我不说这些浑话了。” 只是赵家那些人,最近没来烦你吗?” 赵荣华心里一顿,忽的就想起赵荣锦来。 自小她就厌烦自己,明里暗里使绊子不说,遇到好的物件,也要从赵荣华手中抢过去,就算得不到,事后也会找机会毁了,总之就是处处针对,见不得她好过。 这一回,赵荣锦怕是受了重创,再没脸见人了。 赵荣华叹了口气,“以后都不会来了。” 玉兰全都开了,伴着海棠的幽香,那股味道显得愈发浓烈。 熄了灯火的赵家二房,静的连猫抓挠瓦片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赵荣锦呆滞的望着帐顶,脸上那道红痕颜渐浅,用粉能勉强遮住,她张了张嘴,喉咙发干,连嘴都裂出血来。 伺候的婢女躲在外间,只有听到吩咐的时候,才敢进门回话。 赵家本来就没剩几个人了,留下的不是没选好去除,就是念着主子的恩情,还未来得及走掉。 你想去哪,牙婆前些子从门口过,我私下同她说了几句,她说李家小姐最近及笄,要找两个懂事的婢女,咱们去吧。” 你的身契拿到手了?” 嘘,小点声你…”门外的人故意把声音得更低,上躺着的赵荣锦,面无表情的扭过头,嘶哑着嗓音喊她。 抱我下,抱我下…” 她身下了,早就了,要不是方才把手伸进去,本不知道褥被自己的小便浸透了,许是连嗅觉都迟钝了,她竟一丝异味都没闻到。 窃窃私语的婢女连忙给了个自求多福的表情,那人便紧着小脸,默不作声把赵荣锦抬到榻上,忍着腥臭换了褥后,又在榻上给她了衣裳,沾着温水擦过身,换了套轻薄的月白中衣,方要往上抬,赵荣锦冷冷睨她一眼。 抱我到轮椅上。” 二小姐,你要去哪?” 晌午了,院子里的头高悬,让人觉出烦躁的闷热。 赵荣锦没说话,就那么用冷鸷的眼神盯了她半晌,忽然勾起一个莫名其妙的笑,“你想背叛我,去找新主子?” 婢女惊了一跳,却没反驳,也没应声,她绞着衣襟,紧张的看着赵荣锦,生怕她忽然嚎叫起来,就像前几那般,夜里做着噩梦,惊声狂叫,将院中所有人都喊了起来。 死心吧,我就是磨死你,也不给你身契。” 落下这句话,赵荣锦从榻上扯了薄衾,覆在膝头,自行推动轮椅,艰难的出了房门。 沿着台阶下去的路,她并没有太过适应,开始还能紧紧握着轮子,到后来坡度变大,连人带车几乎飞一样滑了出去,撞到了院墙,这才咣当一声,刹住了脚步。 膝盖撞出了血,却没有痛。 赵荣锦掀开薄衾,瞥了眼,木然地盖好。 赵荣淑还在房中,穿戴整齐,却不断地来回踱步。 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嘴里还念念叨叨。 大姐姐,你这辈子活的,痛快吗?” 赵荣锦的声音幽幽传来,不带一丝情,冷的像从地窖里出来似的。 赵荣淑猛地转过头去,看见赵荣锦的一刹,又有些茫然又有些惶恐不安,她下意识的避开赵荣锦的注视,舔了舔,“我不想见你。” 那你想见谁?”赵荣锦转着轮椅,让自己正面对向赵荣淑,“大姐姐,瞧见我的模样了吗?赵荣华害的,是她指使的太子,是她非不让我好过! 她能这样对我,终有一也会这般待你! 不只是你我,还有赵家所有人,她是个疯子,她想报复我们,你还在犹豫什么,妄想饶过她,她便能恩戴德来报答你?” 她狂笑起来,这笑声落到赵荣淑耳中更像催命的符咒。 赵荣淑已经好几坐立不安了,为着袁氏的话,袁氏的安排,她在最后一,不可遏制的犹豫起来。 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不会听,你回去吧。” 赵荣淑知道赵荣锦还是为了挑唆,可心里就像扎了刺,知道却又无法让自己不去猜忌。 她也想笃定坚定地相信赵荣华,毕竟那是她看着长大的妹妹,她知道赵荣华的品,可她为什么又会如此彷徨无措,在权势面前,姐妹亲情简直脆弱的不堪一提。 若不然,赵荣锦缘何落到如此地步? 她不想知道其中内情,不是不好奇,而是怕知道后,无法承担沉重的后果,她宁可自己什么都不去想。 可即便这样,父亲能出来吗? 不能。 那你就等着吧,等着大伯冤死狱中,等着赵荣华把我们每一个人都拆股剥皮,大姐姐,你就这么怕死吗,你对着镜子瞧瞧你窝囊胆小的样子,真真叫我大开眼界。 哈哈哈…” 她笑的骇人,走远了,那笑声仿佛还在赵荣淑耳畔,不断回响盘旋。 赵荣淑打了个冷战,袁氏明丽的眸眼冷不防浮现在她面前:本会救你的父亲,只要你照本的意思做,你会在事成之后,如愿看着赵大郎走出刑部大狱,本还会许你一份姻缘,吏部侍郎的独子,与你年纪相仿… 她咬了咬牙,冲着身边唯一剩下的婢女吩咐,“备车,去雁回山。” 今岁的祭与花朝节选在了同一,本应安帝主持,然他身子不,便临时由太子来办。 故而容祀了约,赵荣华也得以同裴雁秋一同去广业寺踏游玩。 忙到夜里,竟也不觉腹内饥饿,容祀了礼冠礼服,只穿着素白的锦衣,虚虚倚靠着太师椅,合眼小憩。 胥策收拾完琐碎,上前低声询问,“殿下,明可要出?” 自然。” 容祀没睁眼,答完又想起什么,“礼部呈给孤还有太子妃的书册在哪?” 他记得有几本是为了大婚之后,房事所用。 胥策很快寻来,摆在案上一一摊开。 《素女经》赫然列在首位。 容祀信手拿来,翻了几页,便专注地盯着某处,轻声念道,“男接而女不乐,” 他角翘起,暗道:说的不正是他跟赵荣华吗? 每回他神抖擞,恨不能连战一夜,她却闷声不吭,硬硬捱着其力,虽也被折腾出香汗//哦,却总觉得像是被迫而毫无享乐之。 他继续往后看,“二心不和,气不,加以猝上暴下,乐未施。” 接也讲究你情我愿,说的简单,为之则难,他试过太多次,从未见她情愿过。 临安城请的那个老板,支的招儿也并不灵验。 容祀单手在脑后,举着书一字一句斟酌,“不得则不喜,不得则不起。”他低眉,望了眼下,不由缓缓叹了口气。 亦然亦不然。 不得之时亦能高高耸起。 后面的几页内容却是很为实用,不仅有房事动作,更有女子受孕之秘方,容祀愈看愈觉得心发,整的疲乏瞬间一空,他起身,将书往案上一拍。 送去给赵小姐,让她好好研读,改孤要去检验成果。” 龙翻、虎步、猿搏、蝉附、鹤颈…花样层出不觉,竟是自己从未尝过的新鲜,他边看便想着这些动作该如何展开,尤其一想到赵荣华那滑腻的雪肤,不由眉眼微弯。 胥策小心翼翼的提了句,“殿下,这是给您和太子妃同房用的书…” 容祀转头,不以为意的轻嗤一声,“孤要跟谁睡,礼部管的着吗?”换句话说,他愿意跟谁研究书上的动作,研究书中的深意,又岂是旁人可能左右的。 胥策讪讪的收了话,方一拿到书要走,容祀忽然喊住他,“罢了,孤亲自过去,备车撵,不,还是备快马吧。” 殿下,新远行,疲倦,大喜怒,皆不可合…” 容祀幽眸一凛,倏地瞥了过去,胥策连忙拱手退后,“这是书上写的…” 两人同时扫向翻开那页,果然,房中忌四字触目惊心,好像一盆凉水兜头泼下,将容祀初初燃起的小火苗,噗的浇灭了。 第66章 气候升温,内的玉兰开到葳蕤,芳香四溢,紫白的花瓣啪嗒啪嗒掉落,在静谧的巷道里,显得异常大声。 打着哈欠的婢将换了夜间值守,两两笑着,摸了摸发间的海棠花,私语窃窃。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