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出了很远,赵荣华心里仍旧扑通扑通跳的厉害。自从入了小厨房,她便知道终有一会遇到无数次像今这般尴尬的场景,她虽在心里抛却了自尊与傲气,然真正面对旧识的时候,竟然还是会控制不住的羞与狈。 金狻猊香炉漫出袅袅烟雾,透过十二扇水墨屏风的隙,赵荣华瞥到容祀慵懒的支着脑袋,手里捏着煮饼,似在端量。 她犹豫着该怎么开口,就听到容祀淡着嗓音问,“你做的?” 赵荣华答,“回殿下,是奴婢做的。” 做的忒多了。” 赵荣华一愣,屏风后的人已经在吃第三个了。 还有事?”容祁瞧她温顺的杵在原处,虽隔着屏风,那纤细合宜的身量却别有一番韵味。 奴婢有事要秉,方才那两个钱袋上…” 过来。” 赵荣华本不想离他这般近,只是瞧着那冷鸷的眼神,腿脚便下意识的挪了过去。 待她走到塌前,容祀才收回视线。 说吧。”他用帕子擦了擦手,支着脑袋端量她。 那两个钱袋是用蜀锦制,面料贵重,即便是中妃嫔,也得位份尊贵者才有。” 别看汝安侯登基没几,各妃嫔却是封了不下少数,然皇后之位一直空悬,并非没有人选,只是继夫人袁氏还未上位,便被各个谏官贬的体无完肤。ā陆ksw袁氏暂领后,却始终师出无名。除她之外,位份高的便数柔妃,贤妃还有最近颇受宠的如美人了。 容祀笑,手指叩着小几慢慢敲着,并未打断赵荣华的话。 若是想要买通意,行事的下人必定小心万分,断不会用容易辨认的蜀锦钱袋来做易。奴婢猜想,是有人想用殿下之手打旁人。 其实想要找出此人并非难事,只要让意说出…” 晚了,早就腌缸里了。”容祀桃花眼一眯,似是回味方才的情形。 赵荣华悄悄呕了下,又道,“奴婢还有法子。” 容祀抬起头来,神一怔,忽而笑着捏起煮饼,“孤倒不知赵家还有断案之才能。” 赵荣华故意听不出他话里的讥讽,不慌不忙解释,“蜀锦分到各不多,无非几位娘娘,奴婢看过钱袋,用的是苏绣针法,定然是绣功湛的妇人所为。” 容祀一早就知道有人想借他的手除掉袁淑岚,不管是谁,他都懒得去查,若不然也不会直接死意。 只是听了赵荣华这一番分析,他脑中竟立时清楚起来,那个怀孕四月的柔妃,可不就是苏州来的,身边跟着个绣功了得的嬷嬷。 他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柔妃也是袁淑岚亲自挑选送到父亲上的。 然后呢?”容祀不以为意的靠在软枕上,修长的手指雪白如玉,他拈起口的头发,慢悠悠道,“让孤找出真凶,除了你的心头患事?” 这厮,竟一下就猜到了。 赵荣华坏了那人一石二鸟的妙计,后必然不好过。就好比你在战战兢兢做事,总有人在暗处冷不丁放支冷箭,指不定哪中口,小命也就没了。 奴婢不敢,奴婢是怕殿下遭坏人设计。” 容祀忽然冷笑起来,“谁敢设计孤,孤就让她不得好死。” 赵荣华猛地一颤,只觉容祀另有所指,她怔愣间,容祀已然趿鞋下。 还真是比孤想象的有趣,你这么费尽心思的活命,累不累?” 当然累,累也得活下去啊。 赵荣华低着头,默不作声,心中真是一片沮丧。 容祀走到她跟前,低头,热气呵在赵荣华的脸颊,他的视线沿着那截玉瓷般的皮肤移到下面。 棉衣沾了水,哒哒的贴着皮肤,她本就生的好看,白净的皮肤一尘不染,乌发简单束着,只了一枚素簪,就像画里走出来的美人,赏心悦目。 容祀伸手,她又受了惊吓一般往后避开。 那腌菜大缸还有一个。”他直起身子,巨大的影从上而下迫袭来,赵荣华有些不过气,腿脚生了,再也不敢动。 容祀意的笑笑,伸手捏住那枚素簪,往外一拔,乌发卷弾着散开,像一汪碧水,又像滑溜的锦缎,伴着清甜的香气,扑入鼻孔。 他凑上前,嗅着她的味道。 鼻尖蹭过赵荣华的耳廓,惹的她咬克制着颤抖。 忽然,容祀低头拨开她的衣扣,在赵荣华懵圈下,埋头落入那片柔软。 尖牙毫不怜惜的咬住锁骨,像饿觅食,赵荣华再也受不住,扑通一下跌到地上。 她拢着衣领,立时跪趴下去。 容祀的脚尖就在眼前,绵密的呼声撞得她耳膜生疼。 她的身形极妙,纤软似璞玉一般,玲珑后翘的骨盈盈可握,此时正像只羔羊一般,颤着身子伏在地上。 第6章 “孤的榻又大又软,上来做?” 容祀倒退着落到榻上,两手撑着锦被,若有所思的看着那曼妙的身子,还真是勾人。 宓乌说过,像他这个年纪的男子,因着年轻气盛,如似虎,大都破了身子,元失守。 那口气,带着叹息,又夹着恨其不争的嘲讽。 恰好今夜,容祀餍足后起了兴致,忽然想试一下帐内宵如何快活,他拍了拍榻,不耐烦地催促,“做不做?” 赵荣华没敢起身,温顺回拒,“多谢殿下美意,奴婢跪着就行,不用坐。” 拒还? 容祀坐直了上身,将右腿往膝上一叠,火上来之后,竟有些抑不住。 他虽没有做过,却机缘巧合翻到几次图册,里头场景一应具象,很是生动,或盘或绕,或勾或磨,他向来记好,眼下看着跪趴的美人,脑子里头全是那些不堪入目的/旎之景。 他打开折扇,快速扇了几下,却是觉得越扇越热,索站起来,疾步走到赵荣华跟前,“那就在地上?” 赵荣华“嗯”了声。 许久没有听到回应,她悄悄侧脸,这一侧不打紧,却看见容祀自顾自的解起衣裳,转眼就开始剥中衣,她吓得面凄白,当即不管不顾,爬起来,奔着门口窜了。 容祀正在撕扯衣裳盘扣,却觉得眼前好像刮过一阵风,他抬头,两扇楠木大门咣当一声,那个人绊了下,又慌不择路的爬起来,跑进漆黑之中。 他的手指还停在盘扣上,身下火气被风一吹,登时熄了一半。 胥策探了个脑袋进来,瞧着他剥粽子一样层层落的衣裳,不面上一热,很是关切地询问,“殿下,外头还有两名婢没睡,若不然叫她们过来…” 然容祀好像僵了一样,神情悲愤的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胥策又忍不住看了眼,容祀嘴角了。 胥策又看了眼,容祀好像笑了笑。 就在胥策想看第三眼的时候,容祀忽然冷笑一声,“要不要孤光了给你看?” 胥策扑通一下跪倒地上。 备水,孤要沐浴。” 胥策忙不迭的退下,又听容祀补了句,“备冷水。” 赵荣华几乎是一路狂奔着回了厢房,冷僻的院子里,只有两只老鸹兀自嘎嘎的叫着,她披散着头发,好容易靠着墙角站定,鞋子险些跑掉,她捂着口,剧烈息着。 冷空气涌入腔,呛得她咳了一口,撕扯着肺脏,生疼。 姚鸿说的没错,容祀就是个晴不定的疯子,不能招惹。 没寻到庇护不说,险些把自己搭进去。 她听人讲过,曾经有个婢女想要爬勾/引容祀,衣服都了大半,结果被他丢进池子里,喂了土龙,啃得骨头都没剩下。 绷着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她沿着墙坐下,硕大的雪片子劈头盖脸的砸来,她捏着衣领,想的是后该如何应付,若只在小厨房本分做事也就罢了,怕就怕蛇虫鼠蚁暗中报复。 厢房里传出呓语,在这清净的深夜,那声音显得焦灼痛苦。 意的铺空着,旁边躺着香月,其余人都睡了,也或者没有睡,只是闭着眼,没人回应香月的呻/。 香月脸呈乌紫,呼若有似无,没有鲜活生气。 赵荣华把炉子烧旺些,拿温水浸帕子,来回数次敷在香月上,屋内的温度很快融化了结晶的血,腥甜的气味弥漫扩散,她从被子下握住香月的手,还是很凉,腕上脉搏跳动轻微。 赵荣华急忙从自己铺上搬来被褥,给她重新掖好被角,又灌了一壶热水到她双脚处。 她伤的极重,铁蒺藜的扎伤,铁鞭倒刺的勾划,把皮翻烂,有些伤口刮着布条和棉絮,黏连在一起,没有药,是决计撑不过去的。 赵荣华探手摸上香月额头,这个时辰便开始高热了,脸从乌紫转回微白,上是不正常的红。 弟弟…”香月喃喃一声,面痛苦的拱起脊背,赵荣华伏过身子,便听到香月自言自语,“我弟弟不是肺痨,他会好的…等搬了新住处,娘…你给他重新裁件衣裳,找个大夫…钱…我也会攒到的…” 赵荣华直起来,看着香月,思量了片刻,便开门往外走去。 桂宛从被子里出脸来,她望着门口,继而将视线转到香月脸上,谁都清楚,香月被打成这副模样,没有伤药,只剩下等死的命,都是人,谁都没有多余气力救她。 灵鹊阁离着厢房甚远,又因着雪大路滑,等来到门前的时候,赵荣华的两双鞋都透,冰冷麻木,她伸手叩完门,便站在廊柱旁等。 过了好些时候,宓乌才披着外衣打着哈欠出来,他了眼睛,看见是她,不由一愣。 待听清了来意,宓乌也没含糊,转头去小柜里取出两瓶伤药,给她,“白瓶内用,绿瓶外敷,三就能大好。” 谢谢。”赵荣华拿了药,转头提起裙角就走。 等一下!” 赵荣华又急急刹住脚步,回过头,大雪在她周身洋洋洒洒,她站在那里,不卑不亢,像是带了光芒一般,看着温顺安静,却又风骨截然。薆荳看書“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救人,打的什么主意?” 宓乌倚着廊柱,披散的头发四下飞起,衣袍狂舞,他乜了眼,抱紧胳膊。 自然都是为了活着。”赵荣华冲他一笑,又道,“成丸之前,要将所有碾成粉末的药材同粉草水膏还有炼好的蜂糅合到一起。” 宓乌松开手臂,板起脸来,“你之前给我的方子,是假的?” 赵荣华转过身来,往手上哈了哈热气,摇头,“是真的,只是没写全罢了。”若写的太过详实,她也不好寻借口来麻烦宓乌。 宓乌生气,跺了跺脚,害他白白浪费数,难怪调来调去总是差些味道。 宓先生,我还会制别的,你若是想学,便去小厨房找我。”赵荣华欠了欠身,转头消失在风雪黑夜。 宓乌摸着本就没长几的胡须,心中连连慨,这丫头,鬼鬼的。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