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股幽怨气儿,他将爪子伸向袁一的脸,没头没脑地一顿。 袁一被他得脸都变了形,睁大眼睛看着他,眼中是不解。 瞥见那纯良无辜的眼神,他得更起劲了,袁一的皮肤滑不溜秋的,一摸就让人难以停手,他眯起眼睛受那软乎乎的触,心中的怨气一时倒散了不少。 此时他把注意力全放在袁一的身上,以至于有人陆续走进厨房他也没意识到。 袁一面对大门口,自是看得清清楚楚,进来的正是以副厨为首同时消失的那群人。 和众人的目光织在一起,袁一分明看见他们瞪眼、皱眉,或惊讶,或不,总之一个个脸很不好看。 这样的一幕,令袁一有种似曾相识的觉。 当年他在学校里遭受排挤的时候,也是有这么一伙人站在不远处轻蔑地打量着他,那一道道带有偏见的目光犹如寒刃一般刺在他的身上,他被得无所遁形,却无力反抗,只能选择默默的承受。 这便是他记忆中的童年,不像大家所说的那样五彩缤纷,他的印象里大多都是暗淡的灰。 回头看,那是一条泥泞不堪的道路,又是他注定要行走的路程。他一路跋涉,有心酸,有艰难,有苦有泪,可他终究还是走过来了。只是冷不防地想起来,仍会黯然神伤。 “老板,副厨他们回来了。”袁一小声提醒。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他和钟的姿势太过暧昧,难免会引起大家的反。 “哦。”钟松开手,一副神自若的样子。随即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视线从那群人的脸上挨个滑过,最后停在为首的中年男人身上,“老祝,你们去哪儿逛了一圈啊?半天没看见人影,你这是带着大伙儿一起翘班吗?” 钟的语气里不含一丝责备的意味,他用的甚至是他平时惯用的那副吊儿郎当的腔调,让人听起来就像在开玩笑似的,可是被点名的老祝却清楚地知道,他生气了。 老祝在这里工作已有三四个年头,他和所有人一样都是从最初给人打下手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他原以为总厨走后便由他来顶替这个位置,大家在一起共事这么多年,前总厨会的,他照样也会,他觉得自己能够胜任并且可以做的很好。 可他万万没想到,由于前总厨的辞职,钟决定将餐厅的菜单进行一次大换血,而陈士铭也十分赞同钟的观点,还打算将餐厅的陈设、产品包装等实行大变身。因为“变身”是大势所趋,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一成不变,要是固守着现有的成绩停滞不前,迟早会被这个快节奏的时代所淘汰。 于是钟请来了袁一,那个看上去太过年轻生又不怎么灵光的小胖子。 所以老祝不服,和他一起工作多年的同事也替他不值。 他对袁一有种本能的不屑与排斥,在他看来袁一抢了他的职位,他的态度自然友善不起来。 如果袁一是个经验老道的烘焙师,他也许不会将不表现得这么明显,关键是袁一年纪太轻,难以让人产生信服。而人中的劣在这一刻表无遗,他心有不甘,他嫉妒不已,他仗着老资格联合其他人欺新来的同事,他甚至不觉得自己做的有多过分,他认为他只是在争取他应得的东西,仅此而已。 现在老板主动问起来,他原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把心中的不全部宣出来。可是当他看见钟捧着袁一的脸蛋表现得那么亲密且自然,他突然没了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望。 呵!难怪这么年轻就可以坐上总厨的位置,走后门,关系户罢了。 毕竟还在这里做事,端人家的饭碗,就得忍住这口气,老祝不想和老板起正面冲突。 他赔上笑脸,替钟顺,心里却是一百个不情愿。 钟倒没和他计较太多,拿起袁一才做好的面包进他的手里,嘴上淡淡道:“你吃完了就会知道你和他之间的差距到底在哪里。” …… 在钟的力下,袁一就这样走马上任了。 自从吃了袁一做的面包之后,老祝也没在明面上针对他了,只是心里还有气未消,总是不给他好脸看。 厨房里的其他人基本上全站在老祝这边,除非特殊情况,很少有人主动替袁一分担工作。 好在袁一心态好,他把工作当成兴趣,事无巨细亲力亲为,虽然忙碌一点,但也开心的。 大家不明白袁一每天在乐个什么,明明受到了欺负,他竟然一点也不介意。 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平时上下班会和大伙儿打招呼,大家聚在一起聊天时他偶尔也会上几句,集体的排斥似乎没有对他造成丝毫的影响。 大家猜不透,他究竟是心太大,还是故意装作不在意? …… 晃眼间,袁一在这里工作快一个月了。 这天下班了,他和往常一样同大家打完招呼才走出餐厅。 他刚来到正街上,身后传来一阵汽车鸣笛声,他扭头一看,只见一辆银灰越野车缓缓开来,停在他的身边。然后车窗降下来,出钟那张帅气又人的脸。 钟大帅哥扬眉一笑,眉宇间英气发,“上车。” 袁一毫无悬念地被他帅到,打开门坐进副驾驶,目光一直黏在他的脸上完全移不开眼。 “你看什么呢?”被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钟很是无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说完捏了捏袁一的脸,把他的魂唤了回来。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袁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板,你长这么帅怎么没去当明星?我觉得你比那些当红小生帅多了,而且你还有混血的优势,你平时走在大街上难道没有星探找你吗?”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钟翻白眼,却在心里暗,他最听袁一夸他长得帅。这个小胖子说话本不懂得含蓄,他就是喜这么直白的夸赞。 “你回家的吗?我送你回去。”钟踩下油门发动汽车,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袁一清亮的声音,“我这时候不回去,我和朋友约好了在外面聚餐,黄柏路新开了一家火锅店,我们想去尝尝新。” “好的,黄柏路哪里?” “就在路口。” “嗯。” 钟调转车头,心甘情愿地当起了免费司机。 黄柏路在城东的开发区里面,从市中心开车过去需要二十分钟,钟一边开车,一边和袁一聊天,了解了一下对方近期的工作情况,又问了问生活上的琐碎事。袁一基本照实回答,只是把遭受排挤的事情刻意隐瞒了起来。 聊起天来,时间过得特别快。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不多时便到达目的地。 袁一从车上走下来,站在街边和钟告别,突然听到前方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袁一扭头望过去,看见来人,眉眼顿时染了笑意。 他对钟说了声再见,嘴里喊着“小姜”朝那人跑去。 跑近了,那人一把揽住他的肩膀,伸手他在头上就是一阵。而他好似习惯了般,只是咧嘴笑着,并没有半点抵触的意思。 两人旁若无人地疯闹着,殊不知坐在车里的钟正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瞅着他俩勾肩搭背的模样,钟竟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他把视线移到站在袁一身边的男人身上,他发现对方长得人模狗样的,个子够高,身材也不错,而且很会打扮自己,随便往路边一站,便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俊眉不由得锁成倒八字,这个发现,令钟到不。 也不知为什么,他不想看见袁一和长得又高又帅的人走得太近。 那小子每次见到帅哥了就止不住地发花痴,一想到袁一会把夸他的那些话用来夸别人,他的心里就有点不是个滋味。 胖子不就应该和一群老老实实的胖子做朋友吗?找那么帅的干什么! 这边,袁一和姜黎聊了两句,无意瞥见那辆银灰越野车居然还停在路边,一点要开走的迹象都没有。带着一肚子的疑问,他走了过去,上钟的目光,问道:“老板你怎么还没走?是不是车子出问题了啊?” “没出问题。”钟无法解释自己反常的行为。莫名其妙的,他就是不想走。 袁一见他脸不对劲,像是不高兴的样子,出于关心,小心翼翼地试探:“老板,你没事吧?你要是没别的地方可去,不如和我们一起吃火锅吧?” “好!” 钟想也没想便答应下来,仿佛等了半天就在等这句话一般。 他丢下一句话,开动汽车,“你们先进去,我停好车就来。” 第11章 纠结 开去停车场的路上,钟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回想起自己之前种种失常的行为,钟到可笑。 如果说最初他只是对袁一起了心,那么通过刚才的事情,他猛然发现有些东西似乎离了他的掌控范围。一时的.望忍一忍便能下去,而悄然萌生的情愫却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在钟看来,袁一没什么不好的地方。瞧着顺眼,格温顺,待人实诚,和他相处起来相当轻松愉快。他属于那种让人到很舒服的人,这样的人通常都具有一个明显的特征,即是:无争。你在他身上看不到时下年轻人应有的锋芒与棱角,他不喜争抢,静默安然,就像水一样纯净温和。 可是即便这样,他仍然达不到钟心中的理想标准。 钟也说不清楚自己在纠结什么。要说喜吧,好像还差点觉。要说不喜吧,别人和好朋友一块儿聚会吃饭,他跑去掺和一脚究竟是为哪般? 靠,再想下去脑浆都要爆了! 钟甩了甩头,似乎想把这些困惑全部甩开,然后停好车子,朝火锅店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他隔老远便发现袁一竟然站在前方等他。 他望过去的同时,恰好对方也看见了他,那张白净的脸上顿时扬起灿烂的笑容。 钟愣了一下,街边的路灯洒下暖黄的光,柔柔的笼罩着眼前的人,如同裹了一层温暖的,映得那张笑脸格外光彩照人。 这简直就是犯规…… 钟走过去,目光从袁一的脸上一扫而过,没做片刻停留,“你出来干什么?怎么不在里面坐着?”他问完再次迈开脚步,“进去吧,别在门口傻站着。” “我出来接你啊。”袁一追上去与他并肩而行,扭头看着他的侧脸,眸光亮若星辰,“我们定的卡座,里面人多,服务员又很忙,我怕你找不到位置。” “你当我和你一样傻啊?找不到可以打电话啊。”钟斜眼望过去,正巧瞥见袁一不好意思地摸头傻笑,他的心立时柔软了下来。 他发现,面对这么一个简单又不做作的人,他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忍耐了半天,他还是没忍住,抬手捏了一下袁一的脸,佯装没好气,“笑个!” 两人走进火锅店,只听得人声鼎沸,放眼望去整个大厅坐了人,连一张空桌都没有。 袁一指着角落里的卡座,在前面带路,“老板,我们就坐在那儿,是不是很不好找?” “是的。”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多亏你出来接我,要不我还真摸不清方向。”当然这话里揶揄的成分居多。 对此,袁一只是笑笑,本就不往心里去,钟真心觉得他就像只温顺无害的小绵羊。 说话间,两人走到卡座前,袁一先招呼钟坐下,再绕到对面坐在了姜黎的身边,最后将他们介绍给彼此认识。 他心想着钟是客,况且块头太大,当然要坐得宽松舒适一点。而他和姜黎本来就不是外人,挤在一起坐着实属正常。 可钟却不这么认为,袁一把他撇在一边,和别人贴身而坐,让他觉自己就像个唐突的外来者,硬生生地闯入了一个与他无关的二人私密空间。更何况袁一介绍他时用的是一副礼貌客气的语气,而介绍姜黎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微笑,显得十分亲昵自然。 这般天壤之别的差距,使他看上去更像个外人。 饭还没开始吃,他便没了胃口。 之前离得太远,看得不是很清楚,钟开始重新打量着这个叫姜黎的男人。 他发觉对方对自身形象特别讲究,不光衣着得体,而且把自己捯饬得干净整洁,头发一丝不苟地朝后梳着,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身上还了一点男士香水,明显一副心打扮过的样子。 只是和朋友吃顿饭而已,却打扮得像只花孔雀似的,绝对动机不纯。 呵,钟在心里嗤笑。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