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妈和乔冬有一点很像,那就是想法十分简单,思路也是一条线。 她如果真接受不了这件事,早就气哭了。 正是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立刻回身去找他爸了。 “走,我们进去。”柳北晔原本就对他爸妈的接受度有成竹,刚刚有一点点的失态,也是因为他妈回来得也太突然了点。他弯捡起他妈的包,拉着乔冬也往房子里走去。 乔冬踟蹰了片刻,到底昂首,他要和柳北晔一起去面对啊!他爸妈同意也好,反对也罢,反正他一定不会离开这里的! 柳北晔看着瞬间变得雄赳赳气昂昂的乔冬,暗自又笑了起来。 乔冬正是充斗志的时候,他反倒走得比柳北晔还快了,拉着柳北晔急速往屋内走去。 他们俩走进屋内,就见柳爸爸柳妈妈正坐在沙发上与许阿姨说话。 乔冬又有点怕了,不过他顿了顿,再度起膛往前走去。 他直接走到柳爸爸柳妈妈面前,严肃道:“叔叔阿姨,你们好。” 他们俩早在柳北晔与乔冬走进来的时候,便停止了与许阿姨的对话,此刻均抬头看着乔冬。 乔冬看着面前的两张脸。柳爸爸的脸稍微陌生一点点,但是去年过年一起吃饭时,柳爸爸还要他多吃饭不要客气。柳爸爸长得很儒雅,和柳家兄弟的气质截然不同,是很平和、很能让人瞬间便平静下来的气质。柳妈妈就不必多说了,即便是这个年纪,心态依然跟年轻人一样。 可以说,两位都是十分和善的家长。即便知道他与柳北晔的关系了,也没有对他说不好听的话,反而很有耐心地等着他的话。 乔冬反复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不要紧张,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此时柳家父母看他的眼神也很和善,这更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他深一口气说道:“叔叔阿姨,我和,我和柳北晔在一起了。我,我很喜他的!我想永远和他在一起!我,我——”乔冬说到一半,还是很紧张,顿时又忘记了要说的话。 柳北晔在一边看得心疼,他也明白乔冬的意图,本不想阻拦,让乔冬去说。可他见乔冬紧张成这样,到底拉住了乔冬,说道:“好了好了,不说了。” 乔冬立即甩开他的手,刚刚当着柳妈妈的面抱在一起,已经很不庄重了,现在不能再在长辈面前拉拉扯扯。因为紧张,他的脸有些红,他努力说道:“我会好好,对他好的!我虽然不聪明,但是我会用我的方法努力对他好的。我虽然也没有爸爸妈妈,但我有哥哥,我哥哥同意我跟他在一起了,他也支持我们的。我,我也会努力赚钱的,虽然赚得没有他多,还有,还有,我——” 乔冬不仅把话说得有些颠三倒四,并且再次忘记了他要说的话。 柳北晔听到他这段短短的话,却是很慨。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乔冬当他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前两次有过差不多的情景,一次是他将董阿姨拉到房间去,另一次是乔熠宵来他们家。乔冬与董阿姨到底说了些什么,他完全不知道,只知两人出来时,眼睛都红得厉害。与乔熠宵那一次,更别提了,乔熠宵直接将那些话录下来给他。 他后来也反复听过多次。 也许在别人眼中,他们这段关系,都是他在起引导作用,乔冬就是个傻乎乎的小朋友。但只有他才会知道,乔冬到底为他们的这段关系做了些什么。也只有他才会知道,乔冬到底给他带来了什么。 他不忍心再让乔冬说下去,他伸手揽住乔冬,他想告诉乔冬不要这样害怕,也不要这样紧张。他想告诉乔冬,他的爸妈一定不会反对他们的,要反对早反对了,哪还会听他说这些。 可是乔冬因为忘记了想说的话,此刻正高度紧张,便想挣出他的怀抱,他紧紧揽着乔冬的肩膀,不让他动。 两人僵持着,直到他们突然听到一阵哭声…… 乔冬惊讶地往柳妈妈看去,她竟然哭了起来。 柳妈妈哭得很伤心,她的眼泪是突然落下来的,她捂嘴低着头,哭得有些不能自已。 原本还很紧张的乔冬顿时不紧张了,他开始很慌张! 怎么好端端地,柳妈妈就哭了啊?他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话?他吓得也快哭了,他不想被柳北晔的家人反对。 他害怕而慌张地往前走了一步,着急道:“阿姨,阿姨您别哭啊!我说错话了!可是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不想跟柳哥哥分开——”乔冬说着说着,也快要哭了。 柳妈妈摇头,却说不出话来,柳爸爸揽住她,安地拍着她的后背。 他抬头看向乔冬,出一丝笑容:“没事。” 这还叫没事? 柳妈妈都哭成那样了。 乔冬的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他近来一直很担心这件事,此刻他也没法去认真思考。再者,他原本就没有十分强悍的思考能力。他已经往最差的情况想去,他甚至想到柳家爸妈要把他赶走了。 他想到他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猫,有了自己喜的人,又要再没了。他也哭得不能自已起来。 柳北晔都懵了,怎么哭还能传染? 他妈有他爸安,他索抱住乔冬,低头问他:“你哭什么啊?乖宝宝,你哭什么啊?我妈什么都没说,她不是不答应,她估计是太动了才哭的!” 乔冬顾不上什么庄重不庄重了,他只想到他要走了,柳北晔说的话,他是一点都听不进去。他哭得甚至比柳妈妈还要惨,柳北晔将他抱坐到沙发上,一手抱着他,一手去擦他的眼泪:“我求求您别哭了。”他也顾不得再去给乔冬解释,眼泪都擦不净了。 似是心有灵犀一般,这时秋秋从楼上走了下来,它慢地踱到乔冬脚边,抬头看他。 柳北晔指着秋秋说:“你看,小秋秋也在看你呢,你快别哭了。” 不说还好,一说,乔冬莫名想到当年他哥带着葵葵和他离开莫照家的场景,他顿时越发悲伤。 柳北晔头疼地往他爸看去,见他爸也很头疼地在劝他妈,他这才平衡了许多。 小秋秋跳到沙发上,走到乔冬腿上,“喵”了声,却没能阻止乔冬的哭声,也未能引得乔冬看它一眼。 倒是柳妈妈突然抬头,眼泪没擦去,她问道:“有猫咪啊?” “……”柳北晔看他妈。 柳爸爸立即点头:“有猫有猫!你看。”他指向小秋秋。 柳妈妈的眼睛立刻一亮,说道:“这小猫咪怎么这么可。” 柳爸爸示意在一旁围观的许阿姨去把猫抱来,柳北晔正要靠秋秋逗乔冬呢,便道:“爸,这是的猫。” 许阿姨回头看柳爸爸。 柳爸爸皱眉:“给你妈妈看一下又怎么了。” 柳北晔生气,就你要哄老婆啊?他也要哄的好不好!他立刻抱起秋秋,对他爸说:“爸,你也劝劝妈,这有什么好哭的?这猫还小,咬人呢,就别给妈了。” “你这孩子——”柳爸爸也生气。 乔冬着,抬头看向他们父子俩,边哭边对柳北晔说:“你把秋秋给阿姨抱抱。”也许抱完,他就要带着秋秋走了,要抱就抱吧。他越想越糟糕,越哭越厉害。 柳妈妈已经不再哭了,她用手帕擦了擦鼻子,反倒诧异地说:“东东怎么哭了啊?!” 柳北晔无语:“被你吓哭的啊。” “被我吓哭?” “你哭了,他不就跟着哭了。他以为你要赶他走。” “我为什么要赶他走?!”柳妈妈大惊,“我只是太动了,我以为这辈子都没人喜你了,结果东东那么喜你。还当着我们的面给你表白,我是太动了啊北北!” 柳北晔当然知道他妈是什么思路,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给乔冬详细说,那位小朋友先把自己吓了个不轻,哭得比他妈还狠。 他索又道:“妈,你来哄吧,他被自己给吓到了,我是哄不了了。” “那你也太没出息了吧,你连东东哭了都哄不了,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喜你啊?” “……” 柳北晔知道他妈喜乔冬,也知道,他们出柜时应该顺利的,更是猜测过,他妈会更喜乔冬。但这也太喜了吧! 他要再说话,柳爸爸站了起来,对他道:“跟我来书房。” 他点头,对乔冬说:“你看,我妈都不哭了。你和我妈说话,我等会儿过来” “啊?——”乔冬茫地看着他,他还没从那个悲伤的情境当中出来。 柳妈妈却笑眯眯地直接坐到他身边,对他说:“是不是被我吓到啦?阿姨就是这样的,很容易哭的,你不要被我吓到。” 乔冬愈发茫,他看了看柳妈妈,又看柳北晔,再回来看柳妈妈。 柳北晔笑出声,他伸手了乔冬的小卷,轻声道:“你们聊着,我等等来。” 他说罢便转身往他爸的书房走去。 他爸已在里面坐着等他了。 柳北晔进门后,关上门,走到他爸面前坐下。 他爸喝了口茶,脸上又是一副平和。他爸除了他妈的事,脸上很少有其他表情,此刻他妈不哭了,他爸便也好了。柳北晔暗自想,他跟他爸其实像的,在别人面前都是死人脸,他知道很多人私底下这般评价他。难听归难听,倒也是实话。 也就在乔冬面前,他才有另一幅面貌。 如果不是乔冬,他甚至不知道他还能有这么一副模样。 他想着,便暗自笑了起来。 柳爸爸瞄了他一眼,轻声道:“果然恋中的人都是笨蛋。” “爸——” “从小到大,你都跟个小大人似的,就没见你这样笑过。”柳爸爸的面上也带上几分笑容,“你妈那会儿吓坏了,冲进屋来,鞋子差点飞了,她今天穿的那鞋,平跟的,浅口。”他提到柳妈妈,笑容也会再深几分,“她说你抱着个男孩子在亲,还说,你说那是你老婆。” 柳北晔听到他爸说出这话,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柳爸爸好笑地说道:“她真是吓坏了。问我该怎么办。怎么办?你们兄弟俩都知道,我和你妈妈就是自由恋,我们俩又是那样认识的。我与你妈妈从认识到现在,相伴多年,深知与真心相的人在一起是多么重要,以及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当初你爷爷不同意,他倒不是因为你外公家普通而不同意,他是觉得我和你妈妈认识得太过巧合,而你妈妈年纪太小,那时还不到二十岁。他认为我们这样的所谓一见钟情是没什么好结果的。他强烈反对我们闪婚。” 柳北晔点头。 “而我一直在坚持,你爷爷问我坚持的原因。我告诉他原因,你爷爷才最终同意我和你妈。” “你怎么跟爷爷说的?” “这个就是秘密了。” “……那你还跟我讲这么一长串!”柳北晔不乐意。 柳爸爸也不气,继续微笑道:“你妈妈一直担心你找不到一个贴心的人,其实不止你妈,我也暗自担心过。你爷爷从前说我不像柳家人,太过在意情情。说你才是正宗的柳家人,那时,你爷爷是高兴了,我与你妈妈却为你担忧至今。”他叹气,“好在啊,你到底是我儿子。听到你现在与我说话,竟然也带上了情,我很欣。” “爸,你跟我说这么一番话,主题是?” “主题?你先告诉我,那位小朋友跟莫照家是什么关系?” “他哥哥,是莫照那位。” 柳爸爸又笑:“你们年轻人我是不懂了,现在都是两个男孩子在一起了吗?那你们俩的事,莫照知道吗?他们真的同意?” “同意,为此,你儿子还挨了好一顿打呢。” 柳爸爸笑出声:“当初你外公比你爷爷还难劝服,死活不答应。你妈妈是他们那边唯一的一个女儿,你外公带着他们家男人,把我也是一顿打。” “……”这点,柳北晔还真不知道。他想想,他就被乔熠宵揍了一顿,揍得还不算严重。他爸竟然被那么多人揍。 “我们结婚的时候,我起码被灌了两斤酒。醉得不省人事。” 柳北晔与他爸爸很少说这些话,儿子太过聪明,父亲又太过飘然出世,这对父子俩自然很少谈心。今难得有机会听到这些,柳北晔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结婚这么多年了,提到当年的事,真是仿佛还在眼前。”柳爸爸叹了口气,“你爷爷说你是最让人放心的一个,在我和你妈妈眼里,你却比南南还让人不放心。直到今天,我见到那位小朋友,见到你的那番表现,还不让我碰猫,我才放下了心。我想,你妈妈也是。” “让你们担心了。” “为人父母者,大多如此。但我也有话要问你,这也是找你说话的主题。你当真要跟那个小朋友在一起一辈子?在回答这个问题前,你先想明白,想清楚,什么叫一辈子。”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