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 你找我啊?”萧晴雪收起油纸伞进入屋内, 发现阿爹没在:“阿爹去哪了?” “卢琮将军邀请他去做客了。”萧洛兰道, 招手让女儿过来:“你来看看我准备的要去岭南的东西, 有没有漏的?” 萧晴雪拿着阿娘写的岭南攻略,脸有点红:“阿娘,你准备的好充分啊,我没什么好补充的。”明明她也说过去岭南难,可她就是没有阿娘的行动力,今天早上还睡懒觉了, 萧晴雪在心里唾弃自己的拖延症。 她看了一遍, 印象中岭南瘴气多是因为开发不够的原因, 不过要开发又谈何容易, 依她看应该按照刘仁城主的方法, 大力推行文化教化, 办学堂,教育从娃娃抓起,这样才能慢慢和中原文化接轨,再兼大力发展农业,依靠海港口的便利进行海上通商,反正古代的岭南就是这么被慢慢盘活起来的。 不过最初的文化推行好像是因为一些官员被贬去岭南多了,在那里慢慢生发芽后才起来的,萧晴雪了自己的小脑瓜,说完自己的想法,最后说道:“其实我觉得岭南光夷嚣张的真正原因还是因为大楚已经是王朝末年了,皇室衰微,无力控制这地,再加上群雄逐鹿,所有人都盯着中原,岭南又是出了名的偏僻瘴气之地,这才让光夷占据了岭南。” “以后若能大同。”萧晴雪含糊了一句:“国力强横的时候,岭南问题迟早会解决的。” “原来是这样。”萧洛兰夸奖道:“乖宝好聪明。” “哪有。”萧晴雪喜滋滋的坐在阿娘身边,发现周十六送的白雪塔在阿娘鬓处,居然没有一点花瓣消败的痕迹,不由惊奇,阿娘戴这牡丹花怪好看的。 “阿娘,我们在这庐州两三天了,还得住多久啊?”萧晴雪问道,顺便剥了一个枇杷,庐州枇杷还好吃的。 “再等几天吧,你爹想让李勋领军过来,驻扎在这边。”萧洛兰道。 “对了,阿娘,你写信给罗金虎了吗?”萧晴雪吃了个枇杷,又剥了一个给阿娘。 萧洛兰放下手里活计,手拍了拍自己额头:“哎呀,我都忘记了这事。” 她就说总觉忘记了什么,原来是写信告诉一下远在太炀的罗金虎,如果到时罗金虎不想去,那她也好另找人,提前写信还是有必要的。 “阿娘,我去找十六了啊。”萧晴雪头探出门外:“顺便问问他上次送我的水蛇是从岭南哪个地方搞来的。” “好,外面雨大,你自己注意点,不要摔跤了。”萧洛兰道,觉得这也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那水蛇既然是舶来品,说不定岭南那边情况比自己想的要好上一些。 “知道啦。”萧晴雪回道。 萧洛兰写完信以后,看了下外面的雨,让冬雪准备油纸伞,以及一辆马车出了门。 萧洛兰找到鬼屠骑左副将易凡,队里有无信使。 “自是有的,主母可是想送信?要送哪?”易凡恭敬道。 “我有一封信想送去太炀郡南市的罗府。”萧洛兰收起油纸伞,两人站在廊下。 “太炀郡?”易凡拱手道:“今早主公就有公文下发至太炀郡,主母您这信可要加急?若急的话可将信给传令使让他赶上前人一起给太炀郡守。” 周宗主已经提前通知过了吗?萧洛兰还真没想到这茬,关键是周宗主也没和她说过。 萧洛兰收回信,道:“既然将军已经差遣信使送了,我这封就不必了。” 远在高霞山的周绪此刻正负手而立,登高眺远,卢琮位于他身后左半步,作陪世叔,金犇披坚执锐的站在主公右后方,不说话时的他,光凭外表就能给人抑沉滞之。 至少方余火是这样觉的。 周绪看了会景,笑道:“庐州之景不愧是天下一绝,从这远望巢湖,襟江而拥湖,百里巢湖,万里长江,一览无余,山地形势又宛若卧龙,龙头枕烟波,长尾掀碧浪,如此风水宝地,也难怪多少大诗人为它着。” “连我也是连忘返啊。”周绪手搭在亭台栏杆处,一脸赞赏。 卢琮心里隐跳,笑道:“世叔喜就在庐州多留几,庐州除了巢湖还有许多山水名胜,必不会让世叔和叔母失望的。” “你叔母她不在雨天出门,若是风清丽,她今就能欣赏到如斯美景了。”周绪回到亭内,在四角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又给卢琮倒了一杯。 “贤侄坐。” 卢琮面惊,连忙道:“不敢劳烦世叔,小侄自己来就好。” 素有玉面将军之称的卢琮望着周幽州泰然自若的神,再联想周幽州刚才对于巢湖之景的称赞,心底还是略有踌躇,庐州是他大本营,自己好不容易抢过来的,三万人马也不小了,若直接让周幽州的兵入驻,万一他鸠占鹊巢,不还了怎么办?这才是卢琮最担心的。 从昨晚就在心中思量的卢琮开口道:“世叔,这边雨大,不如我们去湖心姥山岛那边去避避雨。” “我刚才观姥山那边船只密集,人头攒动,时有呼声,不知在做什么?”周绪道。 卢琮笑道:“不过是常水师训练,我们庐州的巢湖水师也是很有名的,方校尉便是巢湖水师统领,乃是赫赫有名的水上骁将。”卢琮着重介绍了一下方余火。 “不敢当此大誉,某从小就在水边长大,只不过略通水,承蒙将军不弃,授以重任。”方余火拱手道。 “看不出方校尉如此年少有为,我可要见识一下了。”周绪笑道。 众人动身行至姥山岛。 周绪在水寨处望着巢湖水师,他在幽州也有楼船以及艋艟,但论及水战所需的船只种类还是差了些。 “那可是绞车弩?”周绪遥指楼船一物问道。 卢琮答道:“是,这也是我们楼船作战时最大利器,绞车弩一发可七箭,程若是顺风高达千米,所中城垒,无不摧陨,楼橹亦颠坠,不瞒世叔,此等利器,在海上也能纵行。” 周绪点点头,他也略微了解过水战,知道这玩意的重要,不过,卢琮的这队水师装备还是简陋了些,楼船外表有些破损,攻伐之物弓/弩,标也呈现出破旧,周绪还看到了先前从魏家小崽子那里收到的弓/弩,也在船上,足以证明卢琮说的勉强凑齐一整编之词。 不过,也不排除这些是卢琮故意显出来的,周绪估摸了一下这个可能。 面上还是带笑看着下方水师,方余火负责讲解巢湖水师的作战方式,金犇听得如痴如醉。 他趁机向方余火讨教了几句,方余火一一回答。 “水上火攻也是常见的,火船载易燃之物冲向敌军…” “…寻常拍杆不可,需制如大桅,上面放巨石,下作辘钻,绳贯其颠,施于大舰上,每有战敌船,以拍竿击之,当者立碎…” “船上也可放投石机,火箭,和陆地上的攻城方式相似…” 周绪去楼船上转了一圈,发现金犇还在听着方余火的讲解,笑道:“方校尉辛苦了,我这员大将甚少出幽州,平作战都是在陆地上,还没接触过水师。” “王爷说笑,金将军神勇无人不知,我这点微末小计皆是因我生长于水边。”方余火道。 “方校尉不必如此谦虚。”金犇道:“与你谈我受益匪浅。” 周绪沉片刻,对卢琮道:“我看贤侄船上攻伐之物已经不配方校尉中谋略了,既如此,当更换一新才是,李勋来时我让其多送些弓/弩赠与贤侄,你我既为叔侄,就莫要推辞了。” 卢琮心中一,观周幽州的作态语气,应不会将他一锅端,有了装备他就可以再拉出一队员水师,庐州被程权海排挤久,虽能守住也是捉襟见肘,如此更好! “谢谢世叔。”卢琮拜道。 周绪转身望着雨中的大好山河景,回去时带了些巢湖银鱼。 五后,天终于放晴,高照,夏季的炎热已经初初显。 萧洛兰在太下做绦最后的收尾工作,身上被太照的暖融融的。 “阿娘。”萧晴雪拎着裙摆小跑过来,手往后藏了什么东西。 “明明怕热你还跑。”萧洛兰拿起团扇给女儿扇了扇,笑道:“藏了什么东西?” 萧晴雪把食盒放到桌上,打开。 萧洛兰一看,是冰镇的新鲜荔枝。 “罗金虎来了?”萧洛兰猜测问道,也不知周宗主在信上和罗金虎说明白没有,去岭南采买荔枝只是一道幌子,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岭南经略使的通行符牒。 “不是他送的咧。”萧晴雪身体往左边一移,出了几乎半年未见的廉世清。 萧洛兰这下是真惊讶了。 “下官拜见王妃。”廉世清躬身拜道,仪态卓越。 “廉大人,你怎么来了?”萧洛兰让廉世清入座。 “得知王妃要吃荔枝,下官当然是马不停蹄的送来了。”廉世清笑道。 “罗金虎来了吗?”萧洛兰可不指望廉世清这么一个大官会跑岭南。 “他自然来了,不过没带荔枝。”廉世清道。 “王爷让你来的?”萧洛兰道,她心底觉得廉世清是没有胆子擅自离开幽州的。 “是极,这荔枝是下官敬奉给王妃的一点心意,还请王妃笑纳。”廉世清道。 萧洛兰见廉世清说一句就提一次荔枝,都提了三次,她都已经记住了,好笑之余无奈道:“我知道了,你送了荔枝。” 廉世清细长的眼笑成狐狸般。 第204章 萧晴雪坐在阿娘身边, 把荔枝拿出来,发现还有两层,一共三层, 一盘一层,碎冰铺了碟面, 八颗外皮坚硬, 裂红带褐纹的大荔枝散发着荔枝独有的浓香。 “廉大人, 你送了好多荔枝呀。”萧晴雪数了一下, 一盘八颗, 三碟二十四颗。 “小娘子喜就多吃些。”廉世清笑道。 萧洛兰把两碟推到女儿那边:“可以和清河和十六他们一起吃。” “那我拿走了。”萧晴雪把两碟重新装到食盒里,高兴的拎着食盒去找表弟,现在天气酷热,吃个荔枝好解暑。 “王爷让你来是有什么事吗?”萧洛兰问道, 觉得周宗主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让一名郡守到别处。 “不知王妃听过一句话没有。”廉世清从袖中拿出一方块大小的暗红枝纹嵌钿漆盒, 一边说一边打开盒子:“东珠不如西珠, 西珠不如南珠。” 这和珍珠有什么关系?萧洛兰望着锦盒里的珍珠。 盒子一大开, 出了里面晶莹剔透,圆润透亮的珍珠,在光下闪烁着夺目的光彩,隐约看去,珍珠的光晕泽竟带着绚丽的七彩。 “这种珍珠叫七灵宝珠,是南海那边一种名叫珍珠贝的海底贝类所产, 被誉为南珠之冠, 一向是皇室贡品。”廉世清介绍笑道:“像这种硕大无暇, 远超一般七灵宝珠也是极为罕见的, 我当初为了找这种七灵宝珠, 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金钱, 足足在那不之地呆了四五年,才凑齐了十八颗。” “又托关系将其送到了熹贵妃手中,博得心后,才从远在海角的珠崖郡一步步的调回了朝廷中心。” 廉世清说的洒至极,一点也没避讳自己投巧向上的野心,甚至最后还有一点神采奕奕。 萧洛兰只注意到他话语中的,南海,不之地,珠崖郡这几个词。 “廉大人曾在岭南当过官。”萧洛兰好似明白了什么,对他口中所说的尊贵珍珠品种不在意,让她到惊喜的是廉大人在岭南的履历。 廉世清谦虚道:“只是在珠崖郡做过一个小小的县令。” “王妃想在岭南找什么宝物,尽可告知于我,下官必定竭尽所能。”廉世清笑道:“岭南那边虽蛮瘴,但还是有可取之处的,香料,珠贝,玳瑁,犀角,稀罕物也不少。” “你是太炀郡守,怎好随意去岭南?”萧洛兰隐约猜到了周宗主让廉大人来的目地,笑道。 “我去岭南时带了些家仆,他们随我在岭南也住过几年,对岭南一带还是了解的,我之家仆也可受王妃驱使。”廉世清恭敬道。 萧洛兰听了,弯眸道:“既然你听我的,那我让你的那些家仆听罗金虎商队一行人,可不可行?” 廉世清见王妃并没有把要事给他负责的想法,暗叹了一声,转而笑道:“罗金虎可以为王妃办事,是他的造化,既然王妃如此欣赏他,他若真有本事能为您分忧,下官当然全力协助。” 这话说的真是漂亮,让人挑不出任何病,萧洛兰对岭南那边很是好奇,便道:“廉大人去过岭南,可否跟我讲讲如何去的。” 小楼庭院中,树荫下,光影斜斜,高大的树冠挡住刺眼的光,也挡住了炎热,冬雪悄步上前,为主子奉上茶水,随后退下。 “我去岭南时,家里人是呼天抢地,高堂双亲哭的好似我已经当场去世,兄长就有散尽大半家产贿赂朝廷重臣,以求改旨的想法,我的妾儿女呢,也是哭哭啼啼,耳边终不得安宁,一大家子闹腾得像市井小贩,你争我吵,来来往往不罢休。”明明是一件悲惨的事,廉世清娓娓叙来时,竟有一丝幽默的诙谐。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