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些黔首的口中可以听到很多消息,而且都是最真实的消息。 黔首们是最愚昧的,也是最明的。 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谁对他们是真心好,谁对他们是虚情假意,他们自己心里知道的一清二楚。 方才那位最开开口的,应当不是那位陈奉常、陈总督的人。 只是一位真正的仰慕陈奉常的人罢了。 恰是如此,才能够让穆塔儿更加的放心。 他摸了摸怀中的帖子。 这是陈珂下的帖子给他,或者说给的来夷族人。 穆塔儿这次来,不是私自来的,而是光明正大的,奉了蓬来洲总督陈珂的命令来的。 为的是参加宴会。 一场关于蓬来洲治下的郡守、来夷族人的宴会。 他看了一眼身后跟着自己的族人,轻笑一声。 这个时候,心中有了希望的他,哪怕是被陈珂叫过去给他们表演来夷族歌舞,他都不会生气了。 心中有盼望的人,向来是不畏惧任何黑暗的,因为他们的心中常怀着一抹光明。 ......... 都说雨贵如油,这话说得的确是不错的,尤其是在这种农耕非常重要,且没有什么太好办法控制作物的时候。 人类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在这个时期,人们的耕种还是靠天吃饭。 于是,雨这种天然的「浇水」就变成了人们眼睛中珍贵的东西。 此时方才一阵雨下过,整个空气中都是带着些许泥土的芳香以及雨后的清新。 陈珂、扶苏两个人走在这泥泞的小路上,身边跟着几个侍卫、小厮。 他们的衣服穿着都很寻常,让人看不出来什么。 陈珂优哉游哉的走着,扶苏跟在他的身边,与陈珂一样,一边走一边看着这两侧的农田。 阡陌通,犬相闻。 零零散散的树木支撑着巨大的伞盖伫立在那里,有些老者坐在树下,看着自己的孙子。 天伦之乐,莫过于此了。 “扶苏,看到这些,你想到了什么?” 扶苏本来正在观察着周围的东西,听到陈珂的话,也是扭过头来。 他看着陈珂说道:“老师,我之前在....家中听父亲说耕重要的时候,虽然心中知道,但却并不怎么明白。” “那个时候,我只觉着他是一个「重要」的词,一个重要的事情,却不明白为何重要。” “此当为一笔湖涂账。” “也是老师之前曾经说过的「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如今看到了这大片的耕地、其上的众多黔首、黔首们脸上的惊喜、欣时候,方才知道。” “或许这个重要比我心里想的重要更加重要吧。” 这几,扶苏跟着陈珂走遍了周围的村落,他们一直观察着周围的土地以及其上的百姓们。 临淄郡的百姓们过的不算很差,但也绝对不算好。 便不说比起来咸城的百姓们了,就算是比起来这一路上来的一些小县城还不如。 表面上一片祥和的临淄郡城,却让扶苏觉着一阵阵的暮气沉沉。 就像是一颗已经枯死、或者即将枯死的树木一样。 让人觉着心中有些怪异的觉。 扶苏都有如此的觉了,懂得更多、知道的更多、明白更多下面人小把戏的陈珂,对此的觉就更重了。 他看到的不是一片暮气,而是一片死气。 扶苏只看见了那些黔首们耕时候的开心,但却没有看到那些人开心片刻后眼睛中的无奈、心痛、不甘、麻木。 临淄郡的郡守啊...... 陈珂合上了眼睛,眉宇中闪烁着些许的霾。 他突然有些不是很想与那位郡守绕弯子了。 这又不是现代,何必与他绕弯子? 手中握着陛下的圣旨,即便是直接杀了那位郡守又能够如何? 只要找到一个完美的理由和场合,此人杀了也就杀了。 如今正是耕的时候,绝对不能够让一个愚蠢的郡守耽误了自己的耕计划。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他要想把蓬来洲当做一个先进的「试点」,那么就必须让这蓬来洲变得欣欣向荣。 临淄郡郡守就是其中的一毒刺,他要尽早拔除。 这样想着,陈珂摇头笑着说道:“看了一圈了,我心里也算是有数了。” 他瞅着扶苏说道:“扶苏,若临淄郡的郡守死了,短时间内你能把握住临淄郡的事务么?” 扶苏没有丝毫犹豫,他从陈珂的话语中听出来了一抹危险的觉。 当即点头:“可以。” 他又补充道:“老师想要做什么,尽管去做就是了。” “扶苏在呢。” 陈珂的神不自觉的柔和了些许。 正如他之前所说的那句话一样,哪怕死了又能够如何呢? 活了两辈子的人了,难道就不敢为了自己心中所想所愿而博一次的勇气么? 将心中的怯懦抛去之后,剩下的只留有洒了。 一个字。 干! 大刀阔斧的干! 想到这里,陈珂顿时放声大笑起来,周身的气质变得洒而又肆意了。 扶苏看着这样的陈珂,心中也是觉着喜。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