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年轻人似乎也在笑着回答,“可我还有一发子弹,不是吗?” “你已经错过了碟靶——请把给我。”钟济民愈发不安,他改变口吻,变得严肃起来。 年轻人却丝毫没有要的意思,他的手反而握得更紧。这样钟济民有些进退维谷,他踯躅自己是否应该去强行缴过对方的:但现在子弹已经上膛,这样做无疑是个非常危险的举动——万一在争执中发生走火,猎在场内出霰弹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年轻人这时转过了身,和钟济民形成了面对面的姿势。然后他忽然问道:“你开杀过人吗?” 这样的问题实在是有些无礼和突兀,钟济民真想摘掉对方的墨镜,看看那后面究竟藏着怎样的嘴脸。不过他还是勉力住情绪,反问:“怎么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杀人的理由,还有你杀死对方之后的受。”年轻人说得很认真,语气中倒没有挑衅的意思。不过他转身之后,口便冲向了钟济民所在的方向,这让后者到很不自在,他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接待这么一个奇怪的客人。 不过他决定认真的回答对方的问题,因为这个话题在他心中原本就是神圣的。 “我杀过人。我杀的人全都是罪有应得。看着这些人倒在我的口下,我最大的受就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守护的正义的尊严。”钟济民掷地有声地说道,最后他还骄傲地起了膛,“因为我曾经是一名特警狙击手,我的任务就是杀那些严重危害公众安全的匪徒。” 年轻人沉默了片刻:“你能保证你杀的每一个人都是应该杀的,你从来没有错误地使用过你手中生杀的权力?” “我能保证。”钟济民毫不犹豫地看着对方,“我杀过绑架案的劫匪、疯狂的连环杀手、危险的越狱分子……他们全都犯下了必死的罪行。” 年轻人在墨镜后面与钟济民对视着:“那你还记不记得十八年前,一个叫做文红兵的人?” 钟济民立刻皱起了眉头,显然他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然后他地反问着:“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在你的资料里有。”年轻人早已想好应对之辞,“俱乐部的网站上有你们所有教练的详细资料,你从警时的战功也被列了出来。我就是看到这些资料才选中你做陪练的。” “是这样?”钟济民将信将疑,他对网络并不太了解,想想除了这样,倒真找不出其他的解释。片刻后他不地抱怨了一句:“说好用化名的,怎么这件事还是传开了?” “你很怕被别人知道吗?”年轻人嘴角掠起一丝冷笑,“可是你刚才说起自己的功绩时可是充了骄傲。” “这件事不一样……”钟济民犹豫着,“那个人……他本不该死。” “为什么?” “他是被无奈,犯罪的主观危害并不强。而且当时在现场,警方的谈判人员已经掌握了局势。”钟济民回忆着当年的往事,这原本是个秘密,可现在却被一个陌生人提起。也许是年头太久了,所以大家都不在乎了吧? 他无论如何想不到,最在乎这件事的人此刻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年轻人的心弦剧烈地震颤着,对方的话语印证了他先前了解到的情况,也将他带入到痛苦的回忆中。在努力稳住情绪之后,他冷冷开口:“可你还是杀了他。你杀了一个本不该死的人!” 对方的言辞变得尖锐,但钟济民却反而坦然了。他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我没有杀他。” 年轻人略微一愣:“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杀他——这关系到一些内部的机密。”钟济民又重复了一遍,但却语焉不详,然后他警觉地反问道,“你为什么对这件事兴趣?” 年轻人沉默不语,从墨镜的边缘可以看到他的眉头已经挤成了两团小疙瘩。这场谈正进入一个他预料之外的方向,而对方的表情不像是撒谎,并且他也没有理由在这件事上撒谎。 因为对这样的变化毫无准备,谈似乎陷入了某种僵局。年轻人无法面对钟济民的反问,也想不出好办法让对方将那个“秘密”说明白。不过凭借着已经掌握到的信息,他却已经可以展开相关的设想和推理。 “你没有杀他——那就是另外有人杀了他,是吗?”良久之后,年轻人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似乎很费力才能说出来一般。 钟济民撇着嘴不说话,不过他的态度显然是在默认。 年轻人的口开始起伏,一种突入其来的恐惧在他的体内弥漫着。一时间他甚至想要逃避,可是一种更加强大的力量却强迫着他向着可怕的真相步步近,于是他带着颤抖的情绪继续追问:“你没有杀他,杀文红兵的是另外一个人——可是警方的记录为什么要写你?” “我说过了,这是警方的机密。”钟济民似乎觉到对方的孱弱,他的口气因此而强硬起来,“我不想和你多说,请你把给我。” 可年轻人还不想结束。 “因为这次杀违反了警方的程序,是吗?”他开始自己回答先前的提问,同时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向着钟济民所在的位置了过来。 钟济民往后撤开一步,因对方的近而变得神紧张:“你干什么?”他一边问一边凝起神——对方始终不肯,也许自己该采取些非常的手段。 已经步过中年,钟济民的身体不再像年轻时那般强壮,不过多年特警生涯留下的底子还是在的。如果是以前遇到这样的情况,他应该毫不犹豫地扑过去,施展出擒拿的手段将对方即刻制服。 可今天他却没有勇气这么做,并不是因为胆怯,而是他对面的那个人实在给了他太多的力。那个家伙浑身上下都笼罩在一股强大的气场中,那种力量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实在没有击倒对方的把握。 所以钟济民又空扫了扫四周,开始寻找求援的可能。这样的小动作被年轻人看在眼里,可是后者却毫不顾及,他只是步步近,口中求证般的问句继续抛出:“那个真正的手,他本没有开的资格,因为他只是一个实习警察!如果这样的行为被写在报告里,那么行动负责人和手都要被追究责任!所以你就成了名义上的击者,现场的真相被完全隐瞒,该受惩罚的人逃了惩罚,而你则获得了虚构出来的功劳!” 钟济民的神由紧张变成了惊讶,他蓦然皱眉:“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年轻人却只是自顾自地低吼着:“告诉我!我说得对不对?!” 钟济民苦笑:“你都已经知道了,干吗还要来问我?”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那这句话却如同锐利的针尖,将年轻人摄人的气场应声扎破,后者随即痛苦地缩起了身体,像是遭受到一场前所未有的沉痛打击,他紧咬着牙,喃喃呜语:“为什么,为什么……” 钟济民立刻意识到这正是出击的好机会,他向前抢了一步,左手去夺猎,右手则锁向了年轻人的喉部。 他们之间的距离原本就很近,而钟济民的动作又很快,他相信自己绝对不会失手。可是他错了。 他的身形刚刚晃出,年轻人已随之弹起。先前那充力量的气场在瞬间重聚并彻底爆发出来,钟济民只觉得眼前一花,右手已被一股大力拨开,同时有什么冰凉且坚硬的东西顶在了自己的天灵盖上。 钟济民的心深深一沉,他太知道顶在脑袋上的那个东西是什么了。 是他一辈子的伙伴,可这个伙伴却被另一个可怕的人握在手里。于是致命的子弹距离他的命门便只有一管之遥。 “为什么?”年轻人咆哮起来,“那个实习警员为什么要开?!告诉我!” 他的声音很大,看起来已经处于一种失控的情绪中。击场内的其他工作人员终于被惊动了,他们纷纷转头看向此处。而现场情形则让众人又惊又骇,一阵动之后,有人惶然离去,也有人小心翼翼地欺近过来。 年轻人把口又重重地往前顶了一下:“快说!我没有时间等你!”短暂的失控之后,他逐渐恢复了沉静,声音低了,而语气则更加森然可怖。 口上传来的巨大力让钟济民立刻给出了回答:“我不知道。” 年轻人咬着牙不说话,显然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意,钟济民赶紧又补充说,“我只是个狙击手,我所处的地点是在案发现场对面的楼上。那天嫌疑人一直在有意地变换位置,经常会跑出我的狙击控制范围。后来有个警察进入屋内谈判,现场指挥通报说进展顺利。我还想:危机应该能化解了吧?可是片刻之后,声响了,嫌疑人被谈判的警察击毙,当时嫌疑人在我的视线之外,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年轻人紧盯着对方的脸,那副情急无奈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谎。可他还是不甘心地追问道:“你们后来进行行动总结的时候,具体的情况难道没有在内部通报吗?”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