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被吓到了,畏缩着不敢开口。罗飞冲黄摆了摆手,后者从他严峻的目光中读懂些什么,情绪冷静了下来。罗飞这时又问那小伙子:“那个男人长什么样?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那男的个高,可具体长相就不太清楚——因为他带着个大帽子,围巾还遮着脸。他让我一定要帮这位大姐把苹果送到楼下车库。然后他还说,大姐家车库里可能有些废纸,如果我能收过来的话,他可以付给我三块钱一斤的高价。”小伙子一边说一边看着墙角的那堆纸张,而黄也跟着把目光投了过去,她也意识到可能正是那堆纸里面有什么玄机,连忙解释说:“这堆纸不是我们家的。” 罗飞顾不上解释,他只管看着那小伙子:“那个人在哪儿呢?你收到废纸之后,怎么给他?” “他说他就在小区门口等我。只要我出去就能找到他。” “罗队,怎么办?”柳松顿时紧张起来,他的额头逬出青筋,“冲出去抓人——要不,赶紧把这家伙放了,把这堆纸也带走,这样也许能把eumenides稳住。” 罗飞却只能出苦笑。 “都已经太迟了。抓人本来不及,我们一出门,他早已跑了。继续演戏……嘿……”他摇了摇头,“还演得下去吗?车库门突然关上已经有了好几分钟,eumenides早就明白这里面在发生些什么了?” “那怎么办呢?”柳松看着罗飞,期待对方能想出力挽狂澜的方法。 罗飞右手撑在鼻下,紧握的拳心中已渗出汗水。他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开门还是继续等待:开门可能会彻底暴;而不开门,拖的时间越长也会越发的不利。 就在进退维谷之间,众人耳边忽然响起“咚咚”的声音,竟是有人在车库外敲门。 是谁?这很少有人问津的车库为何在今天却变得如此的热闹? 不管来者是敌是友,这下罗飞等人再想窝着也不行了。罗飞用眼神示意柳松做好警戒,然后他悄无声息却又极其灵快地将车库拉了开来。 站在门口的人大家都认识,却正是莱茵苑小区的门房。 “有人让我把这封信给你们。”门房晃着手中的一个信封,一边说话一边好奇地往车库内张望。 这么多人关门躲在车库里确实会让人到奇怪。 “那个人呢?”罗飞接过信封问道。 “他急匆匆的,扔下信就走了。只是说让我到车库里找人,把信转一下。” “他是不是高高的个子,带着帽子和围巾,把大半边脸都遮住了?” “没错!”门房呵呵地笑着,觉自己一下子就找对了人,颇为自得。 罗飞的眉头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知道这次的伏已完全失败。带着沮丧而又无奈的心情,他打开了信封,里面有一张字条和一个玉观音的挂件。 那字条上用标准的仿宋体写着:“下午四点,博世界网城。” 这算什么?罗飞紧张地思考着,一个约会吗?那这个观音挂件呢?这又代表了什么意思? 他仔细端详着那个挂件,一时却看不出什么特殊的名堂。而车库内的女人此刻却凑到近前,发出了惊惶而又急促的叫声:“啊!” 罗飞马上转过头问:“怎么了?” “这好像是我儿子带的观音。”女人把玉件抢到手里摩挲了片刻,又坚定地补充道,“是的,就是我儿子的!它怎么会在这里?” 罗飞无法回答那女人的问题,而他的心已然深深地沉了下去。 ※※※ 中午十二点二十三分。 省城刑警大队会议室内。 新任专案组成员悉数在座,此外还多了一个胖胖的中年人。此人愁容面,但目光中却又透出坚毅不挠的神。 罗飞向大家介绍了这个新面孔:黄杰远,曾任省城刑警队副大队长。十年前因故离开警界,后从商,现在是“黑魔力酒吧”的老板。 十年前黄杰远亦不过三十三、四岁的年纪,便已担任省城刑警队副队长,他的职业素质可见一斑。众人对这个胖男人都产生了一些敬意,不过对于此人他们更兴趣的,还是他十八年前的身份。 十八前年,在致eumenides生父死亡的一三零劫持人质案中,黄杰远正是办案负责人丁科的副手,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这个早已离警界的前辈此刻才又被卷入到“四一八专案组”中。 他甚至承担着比其他组员更大的力。因为他的独生子黄德极可能已落在eumenides的手中。 黄德今年十四岁,在省城三中读初二。今天恰巧是学校开运动会。他的同学证实,黄德大概在九点多钟的时候离开体育场去买饮料,此后便未见他的踪影。而一个多小时以后,罗飞等人在莱茵苑的伏击失败,eumenides托人送来了黄德随身佩戴的玉观音挂件,同时附着一张写有时间、地点的纸条。 “下午四点,博世界网城。” 听罗飞通报完这些最新的案情,曾华看看黄杰远,又瞅瞅罗飞,自嘲地摇摇头:“原来你们早就联系上了,我还蒙在鼓里呢。” “这是基于保密的考虑。”罗飞带着歉意解释道,“倒不是不相信你们,只是eumenides实在过于狡猾,任何形式的防范都是有必要的。” “保密可以有其他的方式。罗队长这么做,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基于你潜意识里过于强大的控制吧。”说话的是慕剑云,她也在看着罗飞,而她目光中的情绪则颇为复杂。 罗飞用拳头蹭了蹭鼻尖,没有开口。一旁的曾华却来了劲,把身体凑向慕剑云追问道:“控制?控制什么?控制我们吗?” “控制一切,不希望有任何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握之外。可你现在是专案组的组长,你必须学会信任别人,这是你的责任。”慕剑云加重了语气,既像是在劝,又带着两三分的警戒。 “也许你说的对……”罗飞轻叹一声,“至少我该安排好对老黄全家的保护措施,这样就不会现在的被动局面了。” “不……”黄杰远却摇了摇头,“并不是这样的。保密是对的,只是我们的保密工作做得还不够好,我的家人才会陷入到危险中。” 众人转头看向这个胖男人,而后者又继续解释说:“eumenides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就一定会向我追询一三零案件的细节。如果他没有发现警方也查到了我这里,他就不会那么紧张,他会用温和的方式以期获得最真实的信息,这就是他今天早晨冒充档案管理员给我打电话的用意;反过来,当他发现我和警方有了接触,他就知道不可能再用温和的方式从我这里骗走信息,所以他才会掳走我的儿子,想用某些极端的方式我就范。” 这番分析倒是合情合理。尹剑琢磨了一会,忽然有所发现似地说道:“eumenides给老黄打电话是八点半左右;九点多钟的时候,他掳走了黄德;可是直到近十一点,他才与罗队手——这是不是意味着,eumenides事实上在通完电话之后就已经看出了破绽?” “是的。”黄杰远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愁眉把眼睛挤成了一条,“唉,只是我现在也没想明白,那破绽究竟在哪里?我和罗队之间的联系如此隐秘——我给罗队打电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敢用自己的手机。” 这也正是令罗飞郁闷的问题:eumenides在九点多就开始进行第二手的行动,他是从哪里嗅到了警方的气息?而后来莱茵苑的那一战,其实只是他对警方行动的确证和嘲吧? 不过现在没有太多时间去考虑这些。离eumenides的约定已只剩三个多小时,他们必须尽快制定出相应的作战方案。作为专案组长,罗飞适时抛出了正题:“别的先不说了——大家对下一步的行动有什么见解?” 一句话将众人都带入了沉思,面对强大的敌人,谁也不愿贸然发表意见。片刻之后,才听慕剑云沉着说道:“要确定自己该做什么,首先得知道对方想做什么。”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