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细节,错综复杂,只有自己人用着才放心。 容祀忽然直起身子,三两步走到炉子前,挑了水壶,将香囊丢了进去。 火苗瞬间噬了香囊,连同里头的香料,烧的噼啪作响,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他今做了件大善事,急不可耐的想让人知道,这心情,一刻都等不得。 凛冽冷的风面吹来,夹杂着雪沫拍打在赵荣华的脸上。 从暗处走出来的人,斯文儒雅,长身玉立,宽大氅衣下伸出一只提着灯笼的手,听见声响,往前照了照。 赵荣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就着一股强风,咣当一下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门窗悉数被吹打开,疯狂的砸击着墙壁,屋内说话的人停了声响,纷纷起身,大约是要出来了。 程雍放下灯笼,疾步跨过青阶,上前握着她的肩膀,轻唤,“赵小姐,醒醒。” 他声音温润,手掌的热度透过棉衣逐渐暖了赵荣华的身体,氅衣的皮挡住了严寒,也将风雪拦在外面。 赵荣华鸦羽般浓密的睫,颤了又颤,最后猛的睁开,对上那双隽秀的眉眼。 程雍愣住。 她声音得极低,“大人,我是装的。” 虽说她擅跪,可这样冷的天,若真跪上一夜,怕是两条腿都废了。袁氏重颜面,在后向来有着贤淑温婉的名声,尤其皇后之位悬而未得之时,再落下刻薄人,草菅人命的口舌,得不偿失。 程雍抿着,见她睁着一双鹿儿一样灵动鲜活的眼睛,不将视线移开,却又很快低下头来,以更低的声音快速说道,“闭上眼睛,她们过来了。” 戈庭兰搀着袁氏的手臂来到近前,绵软的兜帽下,戈庭兰的脸上出一股轻曼的奚落,自然,当着袁氏的面,她有分寸,不会巧成拙。 娘娘安好。” 程雍颔首,却没有松开怀里的人。 袁氏点了点头,拢紧厚实的貂皮大氅,“怎的昏过去了?” 程雍还未回答,便听袁氏身边的老嬷嬷诧异的叹了声,“三更半夜,程大人缘何会出现在常阁外头?” 戈庭兰挑了挑眉,殷红的微微翘起,目光落在程雍手上。 骨节分明的手指,此刻正揽着赵荣华的瘦肩,她收回视线,却在此时看到袁氏似不经意般,向身后站着的嬷嬷使了个眼,那人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她心中愕然。 回过头来,听见程雍不卑不亢的说道,“回娘娘,太子殿下召臣去书房议事,从烟霭阁去书房途中,经过常阁,臣听到异动,这才过来看了眼。 常听人提起娘娘菩萨心肠,便是连罚人都刻意避开风雪,许是跪的久了,姑娘体力不支,这才会昏晕倒。” 袁氏笑了笑,摆手叹,“程大人好生一张巧嘴,倒叫本难做人了。”她掩着,眼珠微微一转,又道,“也罢,本便免了她的惩戒,也好成全本的仁善。” 娘娘宽以待人,必能福泽深厚。” 戈庭兰一张小脸登时涨红,她看着程雍抱起来赵荣华,轻轻巧巧护在怀里。 不咬牙切齿的在心里骂道,狐媚子! 那年戈家和姚家险些结亲,她也差点成为姚鸿的夫人,可就在两家长辈谈话的时候,姚鸿却站出来反对,说自己已有心上人。 那一刻,她就像被人硬生生打了两巴掌,这辈子都没那般羞过。 后来她亲眼看见,姚鸿赵荣华,的恨不能摘星星摘月亮,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呈到他面前。 从那一刻起,她恨毒了这个处处都比她强的女人。 帕子几乎被绞烂,袁氏虚虚睨她一眼,旋即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攥,戈庭兰收回心思,温顺的低下头来。 人都晕了,总要在本这里醒着离开才好,”袁氏有些难为,忽然眸光一亮,笑盈盈的望向程雍,“程大人,你将她抱去偏房,我让人打些热水过去。” 赵荣华本就是装的,此时窝在程雍怀里,局促不安的紧紧闭着眼睛,僵着身子不敢动。 程雍看起来文质彬彬,行走间却很稳重,走到门前他将她往上托了托,毫不费力的抬脚跨了进去。 袁氏指派的两个婢女一人抱着铜盆出去打热水,一人铺了被褥,待程雍放下赵荣华后,又去寻找炭火。 房中只余下他们二人,赵荣华忙睁开眼,冲他眨了眨,小声道,“程大人,你快些离开吧。” 程雍替她掖了掖被角,白皙的脸上慢慢浮起一层细汗,他抬眼,静静地看着赵荣华,温声说道,“那你自己小心。” 赵荣华抓着被沿,乖巧的点了点头,又催促道,“我会的,你赶紧去吧。” 她怕牵连程雍,毕竟容祀脾气不好,更何况孤男寡女也不宜独处一室。 程雍起身,赵荣华忽然想起来间的事,一把抓住他的衣角。 程大人,如果太子给你赐婚,能不能…”她有些难以启齿。 程雍却是一脸不解。 能不能,别应。” 生怕他误会,赵荣华连忙坐起来,急急解释,“我的意思是,你总要问问姑娘意见,万一她早就心有所属…” 赵小姐在说谁?”程雍转过身来,神坦。 忽然,他脑子一阵晕眩,扶着塌前的小几稳住身形,喉咙干渴起来。 程大人,你的脸怎么了?”赵荣华觉出异样,利索的从上爬起来,趿上鞋就站到地上。 程雍从脖颈处一直延伸到耳朵两侧,红通通的,像是被火烤了一样。 屋内的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气,若有似无地涌入鼻间。 她忙过去开门,却发现外头被谁关了,窗子也是,锁的牢牢地。 与此同时,赵荣华觉得一股热意仿佛从某处溢开,的她两腿发软,不受控制地踉跄了一下。 回头,看见程雍背对着自己,死死攥着拳头,浓重的呼声在狂风的呼啸下显得尤为突兀。 他自幼洁身自好,并未过早沾染女。 可现下脑子里,全是背后那人温香软玉的娇美,就连寻常的说话声,在他听来,都是难以克制难以抵抗的惑。 香气更盛,他的身体里,被人点了火。 烈的要把他烧成一把灰。 他想,他要,他也能给,大不了就求了太子,带她出,她要什么,他即便穷尽所有,也会报答。只要,她现下肯… 他转过身来,充/望的双眸痛苦而又渴望。 火烧的更厉害了。 第22章 猫在窗户下面的人,慢慢站起身来,蹑手蹑脚的凑上耳朵。 房中的气氛/旎浓醇,伴随着幽香,仿佛能听到他们此起彼伏的呼声。 她咂了咂舌,弓起背沿着走廊边缘,绕到了昏暗黑影里。 袁淑岚喝完茶,用帕子洇了洇嘴角,余光扫到坐在下手位的戈庭兰。 她依旧咬着,绷紧的脸上虽已掩饰痕迹,仍不免出破绽。 叫人一眼便能瞧出的郁愤难平。 有心机不是坏事,若是心事外,反叫人抓了把柄,那才叫贻笑大方,得不偿失。” 她知道戈庭兰聪慧,便稍稍提点了几句。 果然,戈庭兰恭顺的福了福身,红着脸说道,“臣女谨记娘娘的教诲,后定然常常警醒。” 袁淑岚意的招了招手,戈庭兰走上前去。 看着袁氏从腕上下一枚成极好的镯子,径直给她戴上,复又抬起眼来,望向窗牖边的那盏香炉。 还有一事,在你嫁给祐儿前,本不得不提醒你。” 戈庭兰见她神庄重,心里头莫名慌了下,面上却是不显,只轻轻笑了笑,问,“娘娘只管说,臣女定会仔细听着。” 韵儿心思单纯,行事鲁莽,可她是本的心头。不管是谁,又是为了何种目的,若敢利用她去出头逞强,本一定不会轻饶。”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恰恰点到戈庭兰心上,她的小脸顿时煞白一片,对于袁氏所指,她自然明白,说的无非是借容清韵之手,去查中走私赃货一事。 为了报复赵荣华,她的确用了不少手段,好容易得到确切的证据,本想让容清韵那个没脑子的出头,狠狠罚一通赵荣华,却没想到,此事最终落到袁氏手里,且相当于不了了之。 简单的罚跪算得了什么。 她低着头,嘴抿的紧紧地。 这回的事儿,本就不追究了,”袁氏收回手,撑着眉心了,又道,“做事要想长远,鼠目寸光之辈才会因着意气逞一时之快。 本拿你当自家人,便不会由着她往你心口扎刺。” 戈庭兰眉眼一热,抬起头来楚楚可怜的望着袁氏。 袁氏笑,瞧她到底年轻,此时跟个孩子一般,连鼻头都红通通的。 她长得美貌,若是不做祸水,岂不瞎了那张俏脸,瞧着吧,今夜就有好戏开锣。”…… 宽大的落地屏风后,容祀等的恹恹睡。 胥策踩着积雪,一路小跑赶回书房,临了被门槛绊了下,爬起来就往内室冲。 殿下,程大人…他没来…” 嗓子被风吹得干疼沙哑,胥策咽了咽口水,便见容祀冷厉的眸子猛地瞥了过来。 他回去了…” 容祀没什么耐心,郁的眸子仿佛划开浓墨,冷鸷的盯着结巴的胥策。 赵小姐跪了几个时辰,昏倒的时候,恰好程大人经过,便抱着她,去了偏房。” 胥策一口气说完,忙背过身去大口咳了两声,再回头时,容祀手中的毫笔咔嚓一声段成两截。 他后背涌出一袭热汗,风一吹,麻嗖嗖的。 英雄救美…”容祀勾起角,撑着左脸斜靠在扶手上,“很好。” 他垂着眼眸,慵懒的像只餍足的猫儿,右手掌心还托着一只暖炉,被他慢慢挪到腹。zZWtwx.coM |